我沒有管他,此時我已經有了判斷,這一次受傷,人都沒事兒,隻是暈了,但身為邪祟的嗚咪與賭鬼軍師就倒黴些。丟爺曾經也是邪祟,但它化形之後便相當於將門虎女重生,所以也沒事兒。
五行僵屍也一樣,個個受傷不輕,隻是很奇怪,別人都是散落在各處的,但她們五個卻是躺在一處,就跟被人擺放過一樣,一個拉著一個的手,躺成了一個圈,看上去萌呆萌呆的。我伏身看過,傷雖重,但不致命。
直到此時,我才站起身來,心思沉重地往另一邊走去——那裏躺著陰煞陽煞和廉頗,我不知道她們此時是什麼情況,但我的心情卻異常地複雜。
如果她們醒過來,再度與我為敵,我該當如何呢?每每想起陰煞陽煞護著楚江王來針對我的那一幕,我的心裏就是一陣刺痛。
我首先來到了陽煞麵前,他的名字叫任元傑,但是作為天玄宗世世代代的童子,陽煞二字已經成了他永遠的代號。他是爬伏在地上的,我將他翻過身來,他的眉宇之間,還透著一股英氣,但同時也含著陰氣,身體是冰冷的,倒不是因為它“死”了,而是他作為一個邪祟本該就有的特點。
伸手觸觸鼻息,還有氣息,這說明它也隻是暈過去了。
再去看陰煞,情況一樣,她的模樣跟蕭玉兒毫無二致,隻是多了些歲月的痕跡,曾幾何時,陰煞陽煞二人惜我的生命比她們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即便是當初逼我與張曉雨合巹的時候,她也依舊顧全著我的臉麵。那個時候,是陰煞最自私的時候,可即便那樣,在我遇到任何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替我擋架的,還是她倆。
這份感情,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忘記。在端詳著她倆的臉龐之時,我心中已然有了決斷——無論她倆醒轉之後如何對我,我也絕不對她們痛下殺手,即便最後落個我身首異處,我也堅決不能這樣做。
雖然老叫花子曾經無數次地告誡我,不可以對邪祟生出半點憐憫之心。
然後是廉頗,第四世陰陽童子,如今的陰陽羅煞,他身上的明黃色蟒袍已經成了一縷縷破布,跟陰煞陽煞一樣,他也仍有呼吸。我跟他之間的糾葛,想起來最是蛋疼,那青龍元木殿一事,長久地縈繞在我的腦海中,成了我始終無法解開的謎。
想想自己這才二十來歲的陰陽童子人生,我自己就覺得唏噓不已,更何況廉頗,他的陰陽童子人生又怎麼會平靜呢?有個詞叫英雄相惜,黑娃兒不是英雄,但我敬廉頗是個英雄,不管是正史上的他,還是道門中的陰陽童子,我都覺得每一個如我一樣,承擔了道門大任的陰陽童子,一輩子都苦哈哈的。單就這一點講,我也不想過分為難於他。
心中有些悶,除了胡煜童之外,其她人的暈厥我不知道會持續多久,遠遠地看著砸塌了晏幾城城門而端立於原處的司母戊鼎,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好生孤獨。
獨自悵惘一陣,看著胡煜童抱著斯那夏鬼叫的聲音稍稍停歇些了,我才喊了他一聲,說:“別嚎了,人都沒事兒,咱們還是想想如何讓她們盡快醒轉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