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東升的死對我是個極大的打擊,我之前在那些受了傷的人家擺了多次道場,為的就是袪鬼驅邪,雖然我自己也知道那沒有什麼用處,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好朋友的老爹被邪祟折磨死,作為一個道門之人,我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雖然很疲憊,但我沒有顧上休息,喝了兩碗八寶粥,又給五行僵屍喂了血之後就急匆匆地往牛東升家裏趕去。崔銀琦見了我脖子上的傷心疼的緊,我喂五行僵屍喝血的時候她忍不住把得得瑟瑟的小水揍了一頓。小水很委屈,但不說什麼了,其它的小僵屍們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沒命地喝,稍稍意思了一下就主動撤了。這讓我心裏暖和了不少。
牛東升是徹底死了,可憐他正值壯年,剛剛五十出頭,在農村還是個壯勞力呢,平時身板也好,家裏連口棺材都不曾準備下。老鐵的母親托了幾個本家的叔侄,到屯升鄉的街上買了一口薄木棺材,心裏也是極委屈,說是對不起牛東升,死了連口好棺材都沒落著。
老鐵不在家,牛東升一死,家裏就剩下了孤兒寡女,其間的悲傷令在場的所有升子屯人都傷感不已。大家都很熱心,裏裏外外地幫這幫那,好在雖然簡陋、慌亂些,正經八百的靈堂還是搭起來了,哭紙、吊孝一應事項都正常進行。
我被受邀再做一場法事,我答應了,但心裏愧疚的要命。升子屯人的心頭也都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濃霧,三天後出殯,鼓樂班子震天價響,但大家臉上的愁容卻是絲毫未減——大家都在猜測,下一個會是誰?那幾個被七婆子問過骨頭架子的人,這幾天身上那種焦酥的皮肉也在擴散著,有快的,已經快到胸口了,整個人躺在那裏一點兒不敢動,生怕翻個身把這個焦殼子給磕破了,心肺腸子倒出來。
給牛東升做完法事的那天下午,我收拾法器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口跪了七八個人,一見我出來,都是哭喊著攔住了我。這些人都算得上我的街坊,有我同齡的人,也有可以做我叔嬸兒的,她們跪在那裏,讓我覺得折煞不已,同時心如絞痛。
沒什麼好說的,我也給他們跪下了,眼淚不爭氣地往外流著,哽咽著求她們起身。平時跟我母親關係交好的劉嬸兒求我:“黑娃兒啊,你去請請你師傅薑大師吧,你劉叔眼瞅就不行了,你救救他呀……”劉嬸兒說完了大放悲聲地哭著,其她的人也都是一樣,哭著求我去找老叫花子。
我知道她們覺得我嫩伢子不好使,我不生氣,但我心痛,因為我覺得即便老叫花子來了也沒有什麼辦法。這三天來,我除了到老鐵家裏幫忙辦喪事,其他時間腦子裏想的基本都是怎麼救那些著了道的人,跟花竹筏和丟爺都反複地商議過辦法,也煉製了回春丹等其它的丹藥一一地試了,可是都始終沒有什麼效果。丟爺活的時間很長,它也沒見過這是什麼狀況。陰陽童子的血一向很牛波依,我也給那些受傷的人喝過,結果依然。
我當天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安撫好了她們,答應去尋老叫花子回來。可是回到家裏我卻茫然四顧,老叫花子在哪兒呢?他和春姑去湖南找花夜了,花竹筏往家裏打電話,那邊沒人接聽。她說這個很正常,花夜平日基本都是在山門的,她們在長沙的那個家基本上個擺設。而且,即便我找到了老叫花子,他遠在湖南,以那時候的交通,三五天時間也根本不可能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