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千言符形成的那一團金色光繭暗下去的時候,一團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小光團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一見它,本能地感到了一種親切感,我覺得這一定是老爹的魂魄,因此沒做任何猶豫,急忙念了鎖魂決,將同樣準備多時的鎖魂符打了出去,在鎖魂符扣住那個柔和光團的同時,迅速將其裝入了養靈罐中,急忙蓋緊了蓋子,又重新以另一張鎖魂符將蓋子封住了,這才放下了心來。
然而,我剛把養靈罐收入了黃布褡褳裏,突然就覺得麵前的空氣陣陣扭動,原本空蕩蕩的夜空突然就像變成了一張黑色的布幔一樣,皺巴了一陣,一道身影攸忽之間就閃了出來,我和丟爺、小蛇一邊向後掠開了身子,一邊向那道身影看去,才發現原來是一個身形魁梧的老道士。
這樣的出場方式,之前在逸道長出現時曾呈現過,因此當我看到對方也是個老道士的時候,心裏本能地就把他跟逸道長歸為了一類,暗歎:“又特麼一個老怪物?”
這個老道士身穿明黃色的道袍,卻不戴道帽,頭發亂糟糟的,不知道多久都沒有洗過,一綹一綹紮著,上麵好像還有柴草。一臉的絡腮胡子,也跟頭發一樣,硬紮紮的長了一圈,有點兒像畫裏麵捉鬼的判官。明黃色的道袍卻是很幹淨的樣子,胸前的綬帶是絳紫色,打著規規整整的萬福結。手裏拎著一縷灰黑相間的拂塵,橫在胸前,看上去倒有些道士模樣,可是他的腳卻是赤著,髒兮兮、黑乎乎的,腳趾甲裏的黑泥看著人直惡心。
我認得他。觀靈寺正殿裏那些塑像之中,與逸道長分立在另一列的最後一尊塑像就是他。他的塑像“教”我的道術是一個陣法。
老道士眼若銅鈴、聲如洪鍾,一經出現,咧嘴先笑了一聲,聲音比驢叫好聽不了多少,而且竟然豁著兩顆門牙,聲音雖大,卻四處露風。笑完了,他將手中的拂塵一甩,呼了一聲“無量天尊”,又說:“貓崽子,認得爺爺麼?”
我有些愕然,一是因為他呼的道號是“無量天尊”,而不是老叫花子、丟爺呼的“無量壽佛”。二是他沒有跟我說話,卻是先跟丟爺打了個招呼。
丟爺站在我的身側,適才為了防備魑偷襲,我與它和小蛇站成了三足鼎立的姿勢,因為不曾注意到它的變化。如今當我向它看去時,才愕然發現丟爺適才因為沾染了血肉而緊貼在周身上的黑毛,此時竟然又根根直立著,兩隻眼睛布滿了血絲,嗓子裏發出“呼哧呼哧”的低吼聲。
丟爺怒極的時候,就是這副表情。
不用多問,我便知道這個老道士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當先一步擋在了丟爺的身前,拿桃木劍指著老道士冷冷地罵:“那裏來的老怪物,竟然幫助魑作惡!”
那個老道士一聽我這麼說,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又眼中滿含玩味神色地說:“幫助魑作惡?我邢天什麼時候這麼不堪了?會去幫助魑?”又說:“陰陽童子麼?怎麼還是個小屁崽子,這得過多久才配讓我弄死你?”
說完了,他又一次陰桀桀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