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二姐的話,我頓時一個激靈,急忙從被窩裏跳了出來。卻忘了自己是沒穿衣服的,因此跳出來問了句“什麼”,又趕忙滿臉發窘地鑽回了被窩。
不知道二姐當時什麼表情,隻是聽她又說了一遍:“鬼火把咱家房子點著了,老爹她們正救火呢,讓我來跟薑師傅說一聲,黑娃兒要還沒醒,就把他先抱到鄰居家裏去。”
我聽清楚了二姐的話,急忙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我醒了,我也去救火。”
老叫花子一邊幫我穿衣服,一邊以很驚奇地語氣問我:“你們怎麼知道是鬼火?”
他能問出這句話來,我覺得這老貨肯定是吃錯藥了。
在我的家鄉,鬼火這種事情每年都會發生,特別是夏秋季節的時候比較集中,升子屯甭管大人還是小孩子,對這種事情都是見慣不怪的,而且從來沒有人懷疑過,老叫花子怎麼連這不知道?我當下就沒好氣地問:“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鬼火點房子,每年都會發生的,好多人都見過,連我都親眼見到過。”
老叫花子聽了,臉上的驚疑就更厲害了,又問:“你也見到過?什麼樣的?”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簡短地給他講了一下那次親眼見到鬼火的經曆。其實那次經曆也沒什麼特別的,是在一年秋天,秋老虎正厲害的那幾天發生的,著火的人家是我同學齊楨澤家裏,當時也是傍晚時分,我和齊楨澤放學後去他家玩兒,親眼看見一團冒著藍光的鬼火飄飄忽忽地落在了他家的草垛上,然後頃刻間就火光大盛。不過很快就被屯子裏的人給撲滅了,齊楨澤家裏的兩隻羊被燒死了,火被滅了之後,我還在他家吃了燉羊肉和烤羊肉串。
老叫花子一直皺著眉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又仔細問我那團鬼火的樣子,我著急去救火,不耐地說:“先救火,完事跟你說。”之後便急忙衝出了屋子。
著火的地方是我家養牲畜的後院,那裏堆放了很多柴草、麥秸什麼的,我們出屋的時候,後院裏已經火光大盛、濃煙滾滾了,屯子裏好多人已經聞訊趕了來,有的端盆兒、有的提桶、有的指揮,救火秩序很井然。
老鐵和齊楨澤也都趕來了,齊楨澤遠遠地跟我打了招呼,喊著說:“你昨天飛起來的時候我也見了,回頭給我講講咋回事呀!”說完了就投入了救火隊伍中去了。
齊楨澤家離我家很近,火勢一起就能趕來。可是老鐵卻先我一步就到了,這令我有些意外,因為他家離我家距離挺遠的。不過當時著急,也就沒有細問,而且老鐵看到我,也隻是看了我一眼,衝我點點頭就去救火了,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看見這些時也沒有想太多,因為鬼火這種事在家鄉時有發生,因此升子屯的人都會有所防備,首先,在離柴草垛近些的地方,都會打一眼水窯,邊上常年都配著盆、桶以及堆著沙土什麼的,隨時可用。其次,在那些容易招鬼火的地方,一般都會掘開一道溝,與住所之間隔開,這樣就可以阻斷火勢蔓延;第三,升子屯的人應對火災的能力也很迅速,但凡有火情,升子屯的人立即就會自發地前來施救,分工細致、配合默契,因此雖然火災常有,但大多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就是浪費些柴禾、燒死幾頭牲畜而已,鮮有毀了家、要了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