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瞎打聽了,我可不想讓你給他當徒弟。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兒呆著!菜我給你盛好了,你別再往他麵前跑!”
母親說完便端著酒菜出了廚房。我坐在廚房裏想了想當徒弟的事,覺得抓鬼倒是挺新鮮。本來小時候神神怪怪的事情就聽的很多,後來《西遊記》熱映那會兒,整天都幻想著自己也能跟孫猴子一樣,有七十二般變化,抓鬼降妖多好玩兒啊。
一想到鬼,我又想起了七婆子,禁不住又打了個冷顫,廚房裏頓時不敢呆了,急忙端著碗回到了客廳裏。
我一進到客廳裏,正在跟父親喝酒的老叫花子便放下了酒杯,笑眯眯地招呼我說:“來來來,黑娃子過來!到我這兒來坐。”
他一笑,大黃牙呲出來,我就覺得渾身一陣發毛。
我沒理他,而是徑自走到了母親身邊坐下,自顧自吃自己的兔頭。但心裏卻在糾結要不要給他當徒弟這件事情。
老叫花子見我不理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又把身子向前傾了傾,繼續忝著他那張髒兮兮的老臉問我:“黑娃兒,見著鬼害怕不?”
他這麼問,我本來是想回答“害怕的”,但不知怎的,話到嘴邊兒上便成了“不怕”,而且說的還有幾分豪氣幹雲的意思。
我這麼一回答,老叫花子的大黃牙呲的更厲害了,但母親的臉色卻不好看了。一向疼愛我的她,一巴掌便打在了我的後背上,嗔罵我道:“盡胡說!不害怕你還能被嚇暈過去?”
母親這一打一罵,頓時把我心裏的恐懼和委屈一股鬧兒地勾了上來,顫著聲兒問母親:“七婆子是不是已經變成鬼了?她會不會來找我呀?”
我這一問,老爹和母親頓時都愣了一下。老爹把原本端起的酒杯又放到了桌上,母親則在一邊暗自垂淚,並不搭話。
一邊的大姐問老爹:“爹,那七婆子這樣死了,會不會讓人懷疑是我們殺的呀?我們是不是還得給她送葬啊?”
大姐那時已經是縣高中的學生,懂得比我多,想到的事情也更深遠一些。
老爹沒說話,老叫花子卻氣鼓鼓地說:“送葬?送個屁!”
我們一聽,頓時都驚奇地看向老叫花子。老叫花子卻很臭屁的賣起了關子,兀自呷了口酒,又吃了一塊兔肉才說:“她就是個鬼,枉你們把她當神仙似的敬了好幾年。要不是看她平常也不做惡事,我早收了她!”
老叫花子此話一說,我們一家子人個個都目瞪口呆了。老爹更是拿看瘋子似的表情看著老叫花子,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老叫花子說:“別的我不多說,我隻告訴你,明日你再去她家裏看看,她的屍首就是具白骨。”
老爹咽了咽吐沫,顫著聲兒問老叫花子:“薑……薑師傅,那她怎麼突然死了?”
老叫花子這時嘿嘿笑了笑,又抬起頭看了我半天才指著我說:“因為他”
一家人的目光這時都齊刷刷地投到了我的身上,看我像跟看怪物似的。尤其是二姐,本來離我挺近的,一聽老叫花子這麼一說,她竟然顫抖了一下,輕輕地往邊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