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隱私
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是在20歲出頭,愛上的時間最多3秒鍾。
那是一次郊遊,他看她的第一眼就出神了,她笑了笑,就開始了。很快,他和她從群體遊玩中分離出來成了雙人遊。
之後的六天,每天下班必約,第七天晚上正式上床。上床之前,他是真的好愛她,而且堅信第一眼的感覺與真實的她完全相符,豔麗,大方,頑皮,可愛。
他自己也奇怪,就在上床之後,她的整體形象與第一眼的感覺有了偏差,許多細節始料未及。比如她那虛偽的半推半就和過程中不小心發出的傻笑。總之下床後她就不再是天仙而是凡女了,對她的愛還沒收回但已經有了鬼臉。
這微妙的變化她卻一無所知,且將上床當成牽緊他的資格與起點,不知不覺從被動者變成主動者,撒嬌和索要越來越多,接著就有了哭泣,從假到真。
這樣的愛進行了數月,他步步退卻,她步步緊逼,到她索要訂婚鑽戒那天結束。
她是真的想和他結婚,他也真的覺得和她還需磨合,她沒有給他再多的機會,而且很快讓他知道了她的新男友,鑽戒已戴在她美麗的手指上了。
他曾想過:嬌豔的女人是不是都很淺薄,而且自以為是?而那起初的三秒鍾隻夠製造一次錯覺。
第二次是在30歲,愛上的時間是30天。
那時正是他選擇結婚對象的時候,好在事業有成,他還有選擇餘地。她也在他的選擇之列,但絕不是首選,她有點胖,性感,事業條件好,但從內在情感的角度看卻遠不是能讓他動心的女性。愛上她的緣由有點意外,是在床上。
那是認識後第二次約見,在她的別墅。話題散淡而輕鬆,她是在說笑中撲打他順勢入懷。上床前他並沒在意婚戀的成敗,隻是欲罷不能。但上床後他完全被征服了。在她懷孕後的當月就結婚了。婚後生意相對獨立,生活日見分歧,從爭吵到冷戰,孩子3歲時離婚,孩子歸他。
他在想,床上的激情,實在難以成為愛情的靠山。
第三次是在50歲,愛上的時間是10年。
他是在40歲時和她結婚的,他帶著9歲的兒子,她帶著8歲的女兒,他的家境已淪落到一般,她隻是家庭婦女。實際上,他和她說不上是愛,最多也隻是人品說得過去、日子湊合著能過,再加上一點同苦相憐而已,從認識到結婚來往了一年多,婚後一切平淡。他掙錢,喝酒,有時也花心。她顧家,拉扯兩個孩子,賢妻良母,對他除了身體健康方麵的關心與嗔說之外,其他事從不多問,就這樣把兩個孩子都拉扯到了大學。
愛情隻有回憶中的零零碎碎與似是而非,前方一片淒涼,他隻能喝酒。
他50歲生日的那天,她辦了一桌豐盛的生日宴,隻是沒酒,她第一次求他:“今後別喝了。”他就沒喝,但吃啥都沒味。
就在這天晚上,她突然發病住進醫院。他沒想到,她竟有十多種病在身,其中有一種綜合癆症,累出來的。他第一次日夜守護她,整整40天。他也是第一次吃驚:她才40多歲,看上去至少比他老10歲,她為啥成了這樣?回家的那天晚上,很累的他上床就睡著了,半夜醒來,發現她還沒睡,用一肘支撐著身子,就像拍嬰兒似地輕輕拍他,柔情萬千地看著他。他終於忍不住了,抱緊她,聲淚俱下地喊:“老婆,我愛你……”她羞笑著擰他:“看你那傻樣兒!……”
他真的愛上她了,從50歲零40天正式開始的。
就是在那晚,他對她說出了他大半生的愛情故事——用眼睛愛上一個女人,用了3秒鍾;用身體愛上一個女人,用了30天;用心愛上一個女人,用了30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