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飛揚“哼”了一聲,在旁邊鄙夷不已:“你有情我有意,真不知道你們倆作的是哪出!不知道的還是以為你倆都是綠茶……什麼什麼。”
幾個人本打算吃過晚飯再散,結果菜上到一半,文助理來了電話,有些惶恐地跟常軒彙報說,老佛爺上午見了安好。常軒當場就有些急,眉頭都擰成了一個。乾琨很少見常軒這樣急火攻心,連向來被他禮遇有加的文助理都挨了數落。
乾琨想起上初中的時候放暑假,那年常軒常轍的外公外婆還健在,幾個皮猴樣的男孩子一同被送到二老南方的老宅裏立規矩,一呆就是一個多月。常軒外公軍旅出身,是當年有名的儒將,因而特別注重培養男孩子內在的沉穩堅韌。老人看幾個孩子定不下神來、隻顧一味地上躥下跳,終於下了鐵命令讓他們練字學棋。字是毛筆字,棋是圍棋,每天兩樣學下來總要花出整個上午的功夫。這般月餘地打磨下來,本來就聽話的常轍變得不苟言笑,而調皮得出圈兒的常軒和乾琨則變得雲淡風輕起來。那時,常軒他外婆都笑說:“單看脾氣秉性,小軒和小琨倒活像是親兄弟。”
可是年複一年的相處下來,乾琨心裏卻越來越清楚,他和常軒的雲淡風輕可當真不同。他的雲淡風輕是因為什麼都有膽子握在手裏,而常軒的雲淡風輕卻是因為他什麼都不在乎。
前年春末,事務所派安好去高雄開兩岸交流座談會。會議結束後,台灣那邊的接待公司陪著安好連同大陸其他城市來的赴會代表同遊高雄。一天傍晚到海邊遊覽,台灣地陪很鄭重地叮囑大家,遊玩拍照的時候千萬不要離海岸太近,遠遠地觀賞就好,又解釋說這個月份正是“瘋狗浪”盛行的季節,那個東西很突如其來又很危險,一旦遇到,九cd會遭禍。那是安好第一次聽到“瘋狗浪”這個名詞,起初隻覺得搞笑,後來閑的沒事上網百度,才知道“瘋狗浪”奪人性命於瞬間的威力。原本平靜的海麵,驟然卷來一陣長浪,而後猝然離去,攜裹著人命,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活像安好的人生:平靜,驟起,急退,再平靜。看似開頭與末尾全然相同,可多了中間的兩個步驟,一切已經注定會發生質的改變。
晚上的時候,安好依舊去健身房運動。這家健身房她已經光顧了三年,最大的吸引住她的優勢就是“地廣人稀”,即使到了下午六點鍾過後的黃金時段,也不會有大批的上班族湧進來。常常是偌大的訓練場中隻有她一個人在揮汗如雨,簡直是包場的待遇。徐蓁總鄙視說:“去練的那麼辛苦,連個能飽眼福的型男都沒有,有什麼意思。”可是安好卻樂在其中,畢竟她圖的就是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