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如此,可惜你命骨運根皆不占,否則以你的心性,雖是比之別人要慢上幾分,終究能活得久。”
盲老想了想,又道:“其實我有個師弟,他這些年見我看重於你,一直以為你有如何個不凡,甚至把你往那近日出現於東方夜空的赤星上想,我也不說,任由他猜去了。”
“盲老那位師弟想必就是鄉塾中的教書先生了,”生死大難後,少年仿佛開了竅,也大了膽,“隻是不知那赤星是為何物,竟讓那樣大人物也在意。”
老瞎子詫異,沒想得一向內向的少年竟然經此劫難後不再拘束,也不知是好是壞,他道:“說了你也聽不懂想不明,還要聽嗎?”
宋蕭沉默,隨即釋然一笑,道:“我方才遊走於生死邊緣時做了一場噩夢,我夢見牛頭馬麵前來鎖我,他二人問我可想活?我低聲說想,他們不願放我,我大聲說想,他們煙消雲散。原來低聲下氣要不得,連牛鬼蛇神都要欺你,既然如此,又何不去如盲老曾經所言般‘鼎立而行’?”
“你小子還真是開了竅,罷了,既然你我有緣,也並非什麼天機,與你說說也無妨。”老瞎子思索片刻,似乎要整理出宋蕭能聽懂的語句,“其實所謂赤星不過是一種蘊涵之意,我們修行之人更習慣於稱之為運勢,人有人運,國有國運,當然,你們平常人稱之為運氣,就好比出門摔了跟頭,會罵今日黴運,一段時間內無病無災,會道近來運氣不錯。當然,你們平常人隻能聽天由命,所以對運勢一說有信者,也有不屑一顧者,但我類修道之輩不同,有事可為而不能為,有事不可為而必須為,叫做逆天改運,也有逆天改命一說。”
聽得個雲裏霧裏的宋蕭依舊沒明白,卻道:“莫非那赤星有大運勢?”
“何止是大,那赤星剛出現就占了桃鎮一鎮氣運,我護了桃鎮二十年也才堪堪占了半成不到,你以為……”老瞎子連忙住口,不知不覺間已然泄露了天機。
宋蕭苦著臉:“看來那教書先生一定是錯了,我活了這麼久,也沒走過半分好運,又何來赤星一說。”
老瞎子點了點頭,也不反對宋蕭所說,想起昨日一事,他解釋道:“昨日讓你去送錦囊,其實想讓你留在鄉塾當中避禍,可你這小子偏偏要走,才有了今日事端,好在那柳芽終究算小有成效,沒有白白浪費你一月一次的酒肉。”
“盲老是說?”宋蕭連忙翻找身上的柳芽,如何也找不到,他猛然明白,原來那柳芽有救命的功效,那豈不是說……他連忙跑進屋子,不多時,搬出了床底下的木箱子,打開一看,數十枚青翠欲滴的柳芽躺在其中。
老瞎子笑道:“你倒是心思縝密,竟然連這些柳芽都一一收藏著。”
宋蕭摸了摸頭,道:“盲老不是曾言愚者不可怕,怕就怕愚而不通,通而不變嗎?這些柳芽本就神奇,離開了那棵老柳樹竟然依舊能長久不變色,我雖不懂其中道理,但總覺得留著,有能用到的一天。”
“笨鳥先飛是為勤。”
老瞎子隨手抓起幾枚柳芽,輕輕彈在宋蕭身上,柳芽遇血肉而化做精氣,融入宋蕭體內,不痛不癢,潤物細無聲。
幾息過後,宋蕭隻覺得渾身再無絲毫不適,他驚奇之餘,也終於明白這些修士與凡人之間的差距,心生羨慕,隻覺得遙不可及。
卻在這時,昨日浮現在天空的異象再起,黑雲頓生,驚雷頓現,一條赤紅虛影再次遊蕩在黑雲當中,仿佛要破雲而出。
宋蕭捂住胸口,剛剛才紅潤的臉色頓時蒼白,隻覺得那裏刺痛無比,比之昨日來得更加強烈。
老瞎子不是教書先生,他正要掐指去算,卻看到一旁的宋蕭如此臉色,當場皺起了眉頭。
“你有心病?”
興許是柳芽起了作用,受這鑽心之痛的宋蕭竟然沒有昏厥過去,依舊精神大振,反而這痛苦受得更加強烈。他咬緊牙關,點了解釋,說得斷斷續續:“出生那年開始,每逢,嗯,雷雨天,沾惹辛辣,喝酒,離火太近,總之隻要受了刺激,我胸口便如千針穿透般疼痛,仿佛有人用烈火在燃燒它一般。”
老瞎子連忙抓起宋蕭的手臂把脈,久久未鬆開,直到雷雲散去,宋蕭昏迷,他猛然大驚:“竟有如此極陽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