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有問出來,皇帝就搖著頭歎道:“他半生戎馬,深知以雲南一道的兵力,是絕對無法與下十二道相抗的。甄籍不會給朕送上一個名正言順除掉他的把柄。”
可是這樣一來,其素就更加不懂了。
既然甄籍絕不會反,那又何苦把人家妻兒都弄到京城裏來做人質呢?
皇帝似乎是猜出來了其素心中的疑惑,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難得的興致還不錯,便又開了口:“朕是不想再節外生枝。白啟桓找上公孫睿華和康定伯,他們一定有機會送信出城,再加上崔溥和孟夔已經被押著走了這麼久,甄籍的眼隻怕一直還盯著應府,早就得了信兒了。”
其素啊了一聲:“既然是這樣,陛下怎麼不早早地傳召夫人和公子入京來呢?”
皇帝輕輕地搖頭,又衝他擺了擺手:“就是要到這個時候,才能警醒甄籍。他是個聰明人,事到如今,隻怕早就猜出來,甄是要動一動雲南了。隻是他是死還是活,朕心中如何想,他還不清楚。這個時候把他妻兒傳進京城,無非是告訴他,即便將來生了什麼變故,也好好收斂著,朕是不欲將甄氏一族斬草除根的。”
聽到這裏,其素才明白過來。
隻是這個提醒兒,未免太隱晦了些。
萬一甄籍參悟不了,又當如何呢?
可是其素沒有再問。
皇帝有皇帝的布局。
他既然動了心思,要扣住人做所謂的人質,話也已經吩咐出了口,就斷然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了。
其素深吸了一口氣:“奴才都記下了。”
皇帝又嗯了一聲:“第三件事兒嘛,嚴競的案子也快該徹底的了結了,你那頭收尾的事兒一定得做好。大理寺不是出了缺嗎?談家那個談昶旭,上一回朕聽誰提起來過,他還不錯,這事兒你記到心裏頭,等事情忙完了,提醒朕一聲兒,把他放到大理寺去吧。”
其素卻先愣了愣。
談昶旭?
他仔細想了想,隱約想起來,上一回談家大婚之時,他代皇帝到談家去,是見過這位談三爺的。
八麵玲瓏,是個會來事兒的人。
可是談昶年身為宗子,尚沒有拿到一官半職,陛下要先抬舉他,隻怕還是有別的心思。
況且外人不知道,其素可是心知肚明的。
辦完了甄家,下一個就該是談家了。
這個時候把談昶旭提到大理寺——陛下的後招,要開始了。
其素吞了口水,應下來:“這事兒奴才保管放在心裏,等事情都了結了,一定提醒您。”
皇帝嗯了一聲,擺了擺手:“朕這裏沒別的事兒了,你先去知會光同一聲吧。”
其素平日是不怎麼出宮的。
宮外皇帝也給他賜了宅子,離劉光同的府邸倒也不是很遠,隔了兩條街而已。
隻是他習慣了在宮裏服侍,身上也不像劉光同和王芳那樣,還擔著旁的職,所以就長久的在宮裏住著。
皇帝這話,就是叫他出宮了。
其素應下來,蹲身禮了禮,才告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