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見大殿之中有不少倒吸涼氣的聲音。
果然,殿下戶部左侍郎邁出列來:“陛下,此事簡直是駭人聽聞。清和縣主是薛公之後,養在崔家,崔家本該看她千萬般的高,更該千萬般的優待,怎麼能有這樣齷齪的心思,竟然要害縣主性命,這簡直是可恨可惡至極!”
那一頭一個四十來歲的文官也跟著站了出來:“陛下,崔溥心思歹毒,這樣的人如何能在朝為官?又如何配活在人世?臣聽聞,清和縣主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尚且是個孩子。縣主父母雙亡,薛公又是大義為國捐軀,這樣的孩子,養在家中,他心中絲毫沒有做長輩該有的疼愛與憐惜,反倒三番五次下毒手要謀害縣主性命!”
皇帝聽著,仍舊是一言不,隻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末了,他朝著萬雲陽使了個眼色過去。
萬雲陽立時就會意了,口中叫了一聲陛下,才又道:“臣心中有一個疑惑。”
皇帝嗯了一聲:“你。”
“縣主每日養在深閨,束於高閣,而從情理上來,崔溥和縣主之間,更不可能有什麼仇恨矛盾,何至於三番五次要暗施毒手呢?”
萬雲陽此話一出,眾臣全都安靜了下去。
是啊,崔溥圖什麼呢?
他難道就不怕事情暴露,高修晏不肯與他善罷甘休嗎?
更何況,高孝禮彼時還身在應府中。
崔溥為什麼這樣膽大,幾次對清和縣主下手?
一個姑娘,孤苦伶仃的,能夠對他有什麼威脅?
或者,縣主的死,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皇帝的手指叩在扶手上,出“嗒——嗒——”的響聲。
聲音起了五次,又戛然而止。
李逸上前了一步,拱手禮了禮:“臣以為,此時尚且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如今是鐵證如山,臣還請陛下早做決斷,崔溥和孟夔二人要如何定罪?如何論處?之後再派人去查去審問,他們為什麼勾結起來毒害縣主,早晚會水落石出的。”
皇帝的手指沒有再動,沉沉的嗯了一聲:“萬卿,你著人擬旨吧——”聲音拖了拖,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給這二人定罪,不多時,他又開口接上前話,“孟夔就地免職,押解回京,崔溥身上的一切封賞和職務暫且不動,家眷禁在府中,不許離開應府半步,把他跟孟夔一起帶回來,這件事,朕要親自審問!”
皇帝的話,擲地有聲。
高孝禮聽著,其實心裏清楚。
是要親自審問,實際上是為了之後揪出甄家做的鋪墊,而且在眾人眼中,這就是陛下對此事的看重。
而陛下為什麼會看重這件事?無非還是念及舊情舊恩,對他姐夫高看幾眼而已。
高孝禮抿唇不語,隻是深吸了幾口氣。
旁邊也不知是誰,站出來兩步:“陛下,崔溥是崔家四房的人,難道,他在家中動這樣的手腳,崔家其他人就一概不知嗎?況且高大人剛剛了,崔溥第一次給縣主下藥,是被查出來了的,隻是崔家人礙於顏麵,壓下不提罷了。如今事,難道崔家人不該一同問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