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同撩了撩下擺處,提步上了台階,往涼亭而去。
崔旻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待二人坐下後,崔旻隻是看著劉光同不話。
劉光同長出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如此反複再三,才開了口:“陛下傳召王芳入宮了。”
“嗯?”崔旻一時不解他話中深意,就疑惑的問了一聲。
劉光同抿唇,敲了敲石桌:“是其素帶著二十多個禁軍,逼到王芳府上去的。換句話,王芳今進宮,多半是有去無回了。”
崔旻頭皮一陣麻,心頭一凜:“這就要對王芳動手了嗎?陛下不是怕打草驚蛇,壞了大事?”
劉光同搖了搖頭:“走到這一步,就已經要開始收局了。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隻等你四叔的事情落定,甄家就會被斥責。最開始的斥責,不過是打鬧而已,嚴競的事情,苗頭已經開始撲向談家了。等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甄家的罪,就重了。”
陛下的這盤局,布的太大了些,也太重了些。
直到事情真的開始生,崔旻才真切的感受到,什麼叫做家威嚴。
可是他又隱隱的感覺到不對。
劉光同神情嚴肅,絲毫沒有往日的不羈。
他嘶的倒吸了一口氣,斜了劉光同一眼:“王芳垮台了,劉公不是該高興嗎?”
劉光同那裏卻失笑了一聲,搖著頭問他:“知道我對獨木難支這四個字的理解嗎?”
崔旻倒是相當老實,徑直的衝他搖了搖頭。
劉光同嗬了笑了兩聲:“如果沒了對手,再好的路,也走不長的。”
崔旻心裏咯噔一聲,不由的抬頭向他盯了過去。
劉光同這是怕……
孟朝當年的事情,他後來多少聽劉光同過。
據孟朝並不是一個張牙舞爪的人,隻是他鋒芒太露了,況且那時候劉光同還勢弱,其素又早已隱退下來,他可以是一人獨大。
甚至於他在大同跟軍三年,軍隊之中,隻知孟太監而不知陛下者甚多。
孟朝的死,是一個必然。
陛下雖然不是生性多疑的人,可也不會放縱他一味的做大。
所以後來劉光同勢力做大起來,陛下又一邊抬舉了王芳。
其實,這是陛下慣用的手段啊——無論前朝,還是後宮。
那現在王芳倒了,隻剩下一個劉光同,又要何去何從呢?
東廠還握在劉光同的手裏,西廠待王芳一死,又成了空架子。
這時候想提拔一個人上來倒不是不行,隻怕陛下願意抬舉,還怕培養不出來?
隻是要精明到能和劉光同分庭抗禮,隻怕還需要好些年的磨練了。
“劉公是怕陛下的猜忌之心重起嗎?”崔旻咬了咬牙,還是問了出來。
劉光同長歎了一聲:“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事到如今,跟你了也無妨。”
直覺告訴崔旻,這又是一件他絕對意想不到的事情。
“陛下想把明樂郡主賜婚給謝鹿鳴。”
“啪”的一聲,崔旻手中的青花杯,應聲而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