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梅山公子(1 / 3)

自洛水逆流向西,穿斜穀,過密林,至龍門山處,乃見洛陽。城東前外,龍門山腳,一條小路橫切而過,盤山而上,沒入山林。路口旁立著一枝旗杆,杆上掛一隻黑色酒旗,酒旗藏在一株桃樹上,越過桃樹,正引出一家酒店。

觀月持玉二人正坐在酒店內喝酒。他二人自接了師父梅山老人的書信,便即刻動身,一路北上,終於來到龍門山下。如今,已經過了半月有餘。

觀月倒了一杯酒,將酒杯放在唇邊輕輕啜了一口,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苦笑道:“我一向喝不慣烈酒,太過辛辣苦澀。”

這時,店家正端了一盤兔肉上來,聽到此話,陪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店的酒都是自家釀的,雖然辛辣,卻並不苦澀。細品之下,還有些甘甜醇美。以前,山上的穆老爺就十分愛喝小店的酒。”

一旁持玉忽然問道:“你說的穆老爺,可是龍門山穆子盟穆大俠?”

店家點了點頭道:“穆老爺以前常喚葉隨風來我店裏打酒,隻是自從葉隨風去世以後,他就很少下山了。”說罷,歎了口氣,一邊搖頭一邊向後廚走去。

觀月道:“近三年來,穆前輩已閉門謝客,不與外人來往,也不知是真是假。”

持玉將酒杯放在鼻前,嗅了嗅,接著一飲而盡,咂了咂舌頭道:“這酒倒不壞。師父與我們約定三月十五日在龍門山下相會,如今已過了三日,怎麼還沒消息?難道有什麼事耽誤了?”

門外酒旗獵獵,隨風招展,旗下那一株桃樹剛落了一地花瓣,長出許多新葉。

觀月望著那株桃樹淺淺一笑,說道:“南方的花早已敗了,北方的桃樹才剛剛發出嫩芽。說起來也隻是這幾天的事,可總讓人覺得過了很久。”

持玉望著觀月,微笑道:“師兄,你又想起葉隨風了?”

觀月歎了口氣,指著門外那株桃樹說道:“我曾與他在此樹下對飲多時,葉隨風劍法既高,為人也爽利,不似他師父這般固執,真是牛脾氣。”

持玉也不知他是在誇葉隨風,還是在數落穆子盟,也盯著門外那株桃樹,愣愣地出神。

一陣風起,吹起地上散碎的花瓣,揚到半空中,宛如一陣花雨。觀月突然想起小時候師父傳他回風劍法的情景。當時,也是在桃樹下,隻是此刻門外隻一棵,那是卻是一片,此刻門外桃花落盡,那時卻開得正好。

持玉走到屋外,四下裏望了一眼,周圍百姓打漁的打魚、挑擔的挑擔,似乎也並不把這一株桃樹放在心上。

觀月端起一杯酒,正要喝下,斜眼間看見門外幾人行色匆匆,自門前向內望了一眼,隨即一閃而過,便對持玉輕聲說道:“這已是第三撥了。”

持玉點了點頭,走回屋內,拿出腰間玉笛放在手裏把玩,口中卻道:“自我們進了這家酒店,每過一個時辰就有一撥人從門前探望,他們卻還裝作並不在意。”

觀月笑道:“越表現的不在意,往往越是在意。”

持玉點了點頭道:“看來師父飛鴿傳書與我們確實有急事,看這情形,我們早就被人盯上了。”

他二人看似十分隨意,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師父既然傳書與我們,為何遲遲不肯現身?”

不知不覺,兩大壺酒已經下肚,此時觀月已有些醉意。看看天色,已到傍晚,便歎了口氣,起身走到門前,說道:“今日也是如此,罷了,我們回城吧。”

持玉也站起身來,二人付了酒錢,便回洛陽。

觀月熏熏欲醉,一路上東一句西一句說個不停,一會兒說道當年六國會盟一戰,葉隨風如何如何使詐,勝了他一招半式;一會兒又說道三年前穆子盟如何如何不仁不義,將葉隨風趕下龍門山去。說到激動處,忍不住破口罵了起來,也分不清是在罵葉隨風勝了他,還是在罵穆子盟不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