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八章醫者天職(2 / 2)

“還有,你不要走得再遠,現在信號不穩定,三五公裏就是極限了。你在外麵就一個人,注意保護自己。”

“一言為定。”

等溫言關掉對講,抬頭一看坐在對麵的衛嫣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衛嫣挺聽話,真把自己用匕首硬是削了個光頭,隻不過刀工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圓圓的小光頭上這多一塊頭發那缺一塊頭發的,再配上抹得像黑炭一般的花貓臉,簡直充滿了喜感。

“你笑什麼,我知道醜極了!”衛嫣竟有些生氣,隨後伸手摸了摸頭頂削短了的一腦袋青茬子,語氣又不自信地軟了下來,一雙大眼睛反映著地下室唯一的台燈光亮水靈靈地問道:“是不是真的醜極了?”

“唉!”溫言歎了口氣,拽下頭上的安保護目盔丟到一旁,起身走到衛嫣身邊拿過匕首一手輕按著她的腦袋一手用匕首均勻地刮著說道:“美女剃了光頭不叫醜,叫光頭美女。但你這很明顯不是光頭,我起小就沒在家鄉生活,但我知道在家鄉有種發型說得應該就是你這樣的。”

“什麼發型?”

“狗啃頭!”溫言語氣極其認真,話音裏不容置疑地說道:“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對了,狗長什麼樣?”

隨著這句全心全意地疑問,溫言明顯感覺到手下衛嫣的身體猛地一顫。

何止是一顫,衛嫣的小拳頭在腿邊都緊緊地握到指節發白,幾乎從牙縫中竄出來的聲音問道:“你家鄉……是哪的?”

“海藍星啊,和你一樣。”

一邊說著,溫言手裏的匕首沒有絲毫停頓,沙沙的聲音之下,衛嫣很快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光頭。

看著哼著不知名小調走回去,一柄匕首在手中好似蝴蝶般飛舞的背影,衛嫣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溫言在門外殺死兩個人的恐懼早已被剪去長發的恥辱感衝擊地一幹二淨。

現在的她隻覺得麵前這個麵目清秀的少年是個瘋子,徹頭徹尾徹中間的神經病!

看著滿地斷了的長發,她簡直欲哭無淚。

等她好不容易心平氣和下來再去看溫言,卻見那白白淨淨的少年再一次盤腿坐在發電機旁拿著手上的小黑插座開啟了轟隆隆的機器。

而衛嫣卻心裏始終揪著,像一隻貓在磨爪一般想要問對方一個問題。

按捺再三,她還是克服心中的不安與恐懼走到離溫言不願的地方問道:“街後的醫院,第四醫院,出事了?”

溫言隻看到她說話的口型,根本聽不到聲音,隨手關掉發電機問道:“你說什麼?”

“第四醫院,出事了?”

溫言揉了把臉,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是街那邊的,嗯,在核空爆後被飛彈摧毀了。核彈空爆好像會造成emp不穩定,電子失靈無力防空。”

你殺我很多人,我殺你很多人,仇恨會長此以往地延續下去。但若你沒人了,我也沒人了……大概仇恨就不複存在了吧。

衛嫣的眼神在聽到溫言的話後變得哀慟,目光失去了焦點,就連身子都失去了力氣一般靠在地下室粗大的管道旁,久久不能回神。

在地鐵之下的日子裏,溫言見慣了這樣的情景,當那些廣播告訴他們哪裏被摧毀,海藍星上哪個洲域毀於核爆再無生命跡象,哪個小島因戰爭下沉陷落時,人們總會帶著這樣無助的神情陷入哀傷。

溫言知道並不需要多久,人們就會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他不需要說什麼,人們會自己開口。

這個時候隻需要傾聽就是了。

過了很久,悲傷哀婉的聲音才再度於空曠而雜亂的地下室中響起。

“我是個實習護士,戰爭打到後來每天都有飛彈在天空飛過,雲中市的醫院已經被摧毀,附近的傷者就隻能驅車百裏到第四醫院來,院長下達了任何人不到最後一刻不得躲入掩體的命令,所有的同事都堅守在崗位上。你知道嗎,醫院裏有個女醫生,平時碎嘴毒舌,恨不得所有的患者都不要來煩她,但是戰爭來臨後四十八個小時呆在重症監護室,她丈夫帶著孩子在醫院外等她進入地下掩體,硬生生等了兩天,她沒有出去……”

“最近的避難所閉合鐵門的消息傳了出來,手術室的燈滅了又亮,亮了又滅,醫生累倒了連葡萄糖都舍不得喝……他們都知道醫院危險啊,是敵人的打擊目標,可連平時那麼討厭的人都沒有離開,我們又怎麼能離開。人們說,這是天職,是天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