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電影策劃會議(1 / 2)

我抬起頭,眼前那個留著半長不短頭發的導演張著嘴看著我。長長的煙灰掛在他兩指間的煙頭上,時不時有一點點火星在其中閃爍一下,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我尷尬的笑了笑,在會議上睡著這還是頭一次,實在讓人見笑。

導演——姓張,張導撇了撇嘴,仿佛白了我一眼,但我決定裝作沒看到。雖然沒有聽到他們之前在說什麼,不過我馬上就從自己手中的筆記本上看到並回憶起了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我們要拍一部電影,但是到底要拍什麼電影,還沒有討論妥當。

也許是為了緩解我的尷尬,左手邊那個本職是攝影師的小夥子咳嗽了一聲,吸了一口氣,頓時我就覺得環繞四周的煙霧淡薄了一些。他說道:“所以我不覺得打擦邊球是個好主意,如果給上麵留下了壞印象,以後再想做東西豈不是要被重點關注?”

我抬頭看了攝影師一眼,他發完了言,衝了笑了一笑。我也就扯了個笑容給他。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倒是一副利落的樣子,我們之前隻見過三四次,算上第一次被介紹認識。他姓李,曾經拍過兩部電視電影和一部電視劇,聽說技術挺不錯的,為人也很是和藹。

張導沒有理我,而是就這個話題繼續了下去。他口氣很硬地說道:“這個擦邊球又不是涉及什麼敏感話題的擦邊球,怎麼會留下什麼壞印象?”說著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發現已經吸到了煙屁股,於是在煙灰缸裏撚滅了剩餘的一點火星,又緩慢地說道:“再說近些年來也不是沒有類似的電影上映,票房也都不錯。”

說票房如何,倒是輪到製片人發話了。製片人是個看起來有些威嚴的中年男人,也正好是我的上司。他有過一段不太幸福的婚姻,而這段婚姻最終隻給他留下了一個叛逆的要死的閨女,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從來不開口要做什麼講述愛情和婚姻的電影。據說上頭不喜歡最後是悲劇的片子,但他從來都覺得婚姻就是墳墓,大家既然從根上的理念就不一樣,當然不必互相遷就什麼。

他有個十分諷刺的姓氏,他姓樂。樂總也抽煙,張導闡述自己的觀點的時候,他正好點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噴出了一陣濃霧,說道:“現代神鬼的肯定不行,做個古代的什麼故事吧。”說著,他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我,說道:“小邱,你是中文係畢業的,說說咱們有什麼古代的神鬼故事可以做。”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把我卷入了暴風的中心,瞌睡之神一下子從我身上逃竄而出。為了不要吸入這汙濁的空氣,我也沒抬頭,悶悶地說道:“倒是還有不少,但大多數耳熟能詳的故事已經都有前人做過了,沒被拍過的故事一般信息量都不夠足,對改編來說還是有一定困難的。”

樂總點了點頭,說道:“也不怕,我相信你,你們。”他說著,看了看我旁邊的編劇,這個編劇約麼有三十來歲,我這是第一次見,聽說還是挺有才華的,姓個比較少見的姓氏,瞿。我抬頭看了一眼瞿編,發現他眼神根本沒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皺了皺眉,一個編劇都心不在焉的策劃會議能開好才有鬼。

樂總看我倆都沒什麼反應,也不說話了。倒是張導點了根新煙,猛吸了兩口,說道:“幹嘛一定要古代的?都做古代的,有什麼意思?做電影得接地氣,古代的誰愛看?”

我倒是想說我挺愛看的古代的,不過又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攝影師,我得叫他李哥,李哥說道:“現代的爆米花電影人看美國大片就夠了,憑什麼看你的?”張導說道:“我做的好,憑什麼就比不過美國的了?”李哥又說:“你又憑什麼就說你做的比美國的好了?”說著,他看了一眼樂總,樂總也看著他,李哥咽了咽口水,說道:“人有大把資金支持,能做最好的特效。再說鬼狐仙怪之類的,故事寫不好就是宣揚封建迷信,這不是找死呢?”

說到這兒,樂總看著李哥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資金不是問題。”又看了看張導,說:“咱們要是能寫出好故事,你確定你能拍好?”

張導大聲說道:“當然!”說著,他又看了看我和瞿編,吧唧一下厚嘴唇,說道:“但這故事是真好還是假好就不是您能說的算了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張導,張導於是把眼神挪到了樂總身上。樂總伸手拍了拍瞿編的大腿,說道:“那就看小瞿的了。”

瞿編渾身一顫,那眼神從渙散終於聚焦在樂總臉上。我歎了口氣,一看就知道瞿編果然剛才也沒認真開會。

瞿編點了點頭,說道:“我盡力。”樂總聞言笑了笑,說道:“讓小邱幫你。”瞿編看了看我,我依舊給了他一個笑臉,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