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店開張之後,每日都能賣出三幅棺槨,三年來一成不變。死者皆為奔往橫山而來的過客,死因也都是白日突染急病,夜中回天乏術!
這些頻頻發生的蹊蹺怪事,莫正北與白羽陽也是心照不宣,隻顧自家冥店的買賣興旺,卻不知枉死了多少陌路上的冤魂!
三年後,正如白羽陽所言,莫正北不但發了一筆橫財,而且婦人苗氏的肚皮也有了動靜。正所謂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七月十五的正午便是莫小邪的生辰。
那一天莫正北請來了城中最好的穩婆,而且一請就是三個,生怕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出現任何閃失。他亦與白羽陽早有交代,三日間冥店不接生意。奇怪的是,這三日裏竟也沒有一樁買賣上門!
這日午時臨近,莫家上下可謂是如臨大戰,內舍中的苗氏每每發出一絲動靜,守候著的丫鬟婆子都要亂作一團。而那三個花重金請來的穩婆尤為緊張,因為足足耗去了幾個時辰依舊是幹打雷不下雨!急得莫正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裏裏外外招呼不得一刻閑暇。
眼看著巳時已過午時將至,原本驕陽似火的天氣忽然風起雲湧。俯仰間,陰雲密布,狂風大作,光線猶如晝夜顛倒,不點燭火三步內瞧不真酌!波譎雲詭的天氣透著幾分蹊蹺,莫正北的心中亦是惴惴不安!
幾個丫鬟每人捧著一盞燭台,分立在床榻兩端,時不時還要用掌心攏一攏搖曳的火舌,遮住穿堂而過的細風!
苗氏的痛苦溢於言表,麵如白紙,氣若遊絲,豆大的汗珠閃亮在慘白的麵頰上,虛脫幾次,掙紮幾回,連她自己也數不清了……
焦灼中,一股風勁衝破了窗欞紙,那幾個手捧燭台的丫鬟再也捂不住火光,一陣陰風過後屋內再也不剩一盞燃燭,頓時屋中大暗。慌亂中幸有一位眼明手快的穩婆即時接出了一聲脆亮的啼哭,哇哇哇……
這一聲,喜得莫正北愁眉舒展,一掃前時陰雲,急匆匆地往內宅跑去,疾呼道:“快些將火燭燃起,哈哈哈……”
笑聲未斷燭光重新燃亮,莫正北喜出望外的端詳著穩婆手中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急聲道:“可是個小子?”
穩婆沉默無語,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莫正北雙手合十,敬拜道:“感謝上天賜我莫家麟子,我莫正北總算是後繼有人了!哈哈哈……”
穩婆俯首瞧了瞧懷中的嬰兒,抬首時目中驚恐萬分:“莫老爺,這、這個孩子他……”
“哈哈哈,放心放心,賞給你們的喜銀非但不少而且還要加倍。”莫正北笑望著欲言又止的穩婆爽快道。
穩婆忐忑不安道:“不、不是賞銀、而、而是這個孩子他……”
莫正北喜色繃住,驚異道:“哦!這個孩子、他怎麼了?”
“唉……您還是自己掂量掂量吧。”說著,穩婆將手中的嬰兒遞了過去。
聞言,莫正北心中掠過一絲不祥,戰戰兢兢的伸出雙手,就在嬰兒落上的一瞬,他不禁大驚失色六神無主,錯愕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早已不安的穩婆,誠惶誠恐地盤問道:“為何這樣?為何會這樣啊……”
而眼下,婦人苗氏也在莫小邪降生的一刻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息!
“這個孩子怎會沒有絲毫的重量啊?”這就是穩婆膽戰心驚的回答。一句話,花去了莫正北紋銀幾百兩,為得正是封住穩婆與丫鬟的口舌。
白羽陽為苗氏選了一塊風水上佳的陰宅,又假惺惺的苦勸著痛不欲生的莫正北,大意不過是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的道理。實則他的心中最為明了,此乃為因果輪回之理!
而這個常理亦是莫正北積攢多年的心中疑病。因此,他不顧白羽陽的勸阻,捐了一筆數額不菲的香火錢從“雲丹寺”請來了數位高僧,一來為苗氏做場法事,二來則是想要問一個明白,求一個清楚。
不日,高僧臨門,莫正北盛情款待,待三日法事過後,莫正北便將一位法號“淨海”的高僧請入了內閣,將這個怪異的兒子呈在了老和尚的眼下,報出生辰八字之後,誠惶誠恐中靜候佛音……
淨海緊閉雙目,神遊一陣過後,睜眼道:“阿彌陀佛!欲求心事,捫心自知,施主又有何不解呢?”
莫正北愁困道:“大師啊,我兒生辰既是其母祭日,此子又身輕如羽若有若無,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淨海語重心長道:“一路行來,貧僧的耳中亦有一些風聲,但觀施主麵相之後,倒是出乎了貧僧的意料,看來、莫施主果然是當世的煞星啊!常言道,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看來莫家後人的生辰八字,五行四柱,實在是沒有莫施主命理中的這份輕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