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朗回想片刻:“如此說、是老朽錯怪陰陽先生嘍。”
慕容楓擺了擺手,自慚道:“老哥哥莫提錯怪二字,我慕容楓算計半生,至今卻也沒能得出一個尋魚的理,這陰陽二字真是受之有愧啊!”
裴東朗戲道:“先生毋須自謙,如今沒有了隱諱菩薩,天下間也唯有你慕容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這時如若你再避身讓賢,何人才可解除我的苦惱啊?”
慕容楓自責道:“聽來哥哥的話,實乃令兄弟汗顏啊。”
淩滄瀾打圓道:“今日能與諸位朋友在蜀山相聚乃是一大幸事,那宮天白更是目力過人,興許能洞穿這蓮池中的玄機啊。”
“哦!”慕容楓閃目光往人中望去。
宮天白舉步上前道:“天白不敢打斷先生與兩位前輩的盤敘,禮數行得晚些還望莫怪啊。”說完,宮天白就要行跪拜大禮。
慕容楓趕緊上前用雙手相攙:“莫要如此,慕容楓當真消受不起啊!”
“先生予我二弟有救命之恩德,再大的禮數也是難報其恩啊。”
慕容楓道:“施人以善其後得祥,少俠不必惦記那時之好,還是來日方長吧。嗬嗬嗬,快些起身,我還有話想要問你。”
無奈,宮天白隻好立起身形,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先生有話請講,宮天白洗耳恭聽。”
慕容楓點了點頭,道:“方才穀青仙人說你的目力有過人之處,你不妨說來聽聽……”
“這、這是淩前輩抬愛小可了。”
“唉,宮少俠過謙了,既然你我有緣相聚蜀山,就無需避諱什麼,但說無妨為好。”
宮天白一怔,渾身上下好不自在,無奈眾人都在等他開言,隻好對應,吞吞吐吐道:“數年前,小可尚且年幼,在金燈刹曾與先生有過一麵之緣。”
“哦!你是……”慕容楓回想道。
“先生打眼間就說——小可乃是一雙鬼眼。”
“我記起來了,那時的你、還是一個半大娃娃啊!哈哈哈……”
裴東朗道:“如此說來、二位也算是故人重逢嘍。”
慕容楓點頭道:“數年前,我在金燈刹偶遇天白之時,我見他的目光所向與常人截然不同。後再仔細觀察時,發現他的眸影中蘊藏一層不易察覺的暗淡紅彩。故此斷定他乃是天生一雙鬼眼。鬼眼可視陰陽兩界,亦能洞悉冥世蠻荒之境,當為世間罕有,天下難尋啊!宮天白啊,憑你這雙鬼眼來看,蓮池中的金魚是否有可尋之處呢?”
“前時,我與逸龍前輩仔細看過好一陣子,隻可惜確是看不穿其中的道理啊!”
慕容楓道:“鬼眼之上乃是金睛,金睛的造詣則是能看透人鬼仙的五行四柱,生辰八字,拿捏其命脈薄弱之處也是信手拈來。金睛上之乃為天目,一旦開啟了天目,便可洞察陰陽兩界間的三世輪回,此等修為在傳說中也僅僅是一筆帶過,問世人誰又敢想啊!”
裴東朗疾聲道:“宮天白的鬼眼倘若可以修成金睛,這蓮池中金魚的虛實——可否就能迎刃而解呢?”
“嗬嗬嗬,哥哥心急了,單憑一個修字,又該從何而起呢?宮天白的鬼眼乃是天生天養,父母所賜。而金睛則是隻聞其名,未見其真身所在啊。說到天目嘛——隻當作笑談也罷,當真是不敢奢望啊!”
裘笑歎惜道:“唉……這池中魚堪比水中月,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啊?”
慕容楓道:“此話也不盡然,既有前者種,必有後人取,隻是機緣未到罷了。”
裴東朗高聲道:“機緣未到!三十載彈指一瞬,若再等待這份機緣,老朽與端木慈乃是緣盡此時啊!慕容楓啊,你江湖頌號陰陽先生,未卜先知更是你的看家本事,為何到了蓮池卻不靈了?”
“哥哥,金魚之所以能成為求仙問道者的心中大忌,其因正是它的化功之效。當年,“長平道士”就是在無意間觸及此魚,才令他的百年道行徒然消失,真可謂是千裏之提,一觸即潰啊!故此,他才將這尾害得他一生功力盡失的金魚流放於蓮池沸水之中。實沒想到,蓮池水竟是虛幻成景,傷不得金魚分毫啊!”
淩滄瀾道:“言下之意——就是池水中的虛幻妨礙了先生的心術?”
慕容楓點了點頭:“以我當下的心術造詣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裴東朗嗤之以鼻道:“哼!天下的武功百家爭豔,憑得真刀真槍不練,非得求什麼仙、問什麼道、修煉一些障眼之法、符咒之功、哪一門又不是貽害百姓的訣竅!”
慕容楓笑道:“嗬嗬,裴兄所言差矣,習武者也分善惡,求仙問道者亦有好壞之別啊。”
“我不管那些,我隻知端木慈是被蠱毒無雙所害,就是中了你們這些求仙問道者的卑鄙手段!還有那個天殺的長平道士,得魚本就不易,他偏偏再將金魚流放於虛幻之水,真他奶奶的苦煞我也啊!”
這二人針尖對麥芒的話語,眾人聽來,心中所向也是左右不定。唯有唐翎的立場堅定不移,甚至比裴東朗更加憎恨那些所謂的“仙人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