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大甕前,老者仔細端量著這個肉身比磯石還要堅硬的“奇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暗想道:“憑著自己幾十年的功力,倘若沒有那張犀牛老皮裹身,頃刻間就會被雙龍瀑水衝碎肉身!而眼前這位從天而降,被瀑水淋澆了半晌的少年,卻為何體膚完整,不見一點外傷呢?真是令人費解難猜啊……”
正想著,水甕裏的宮天笑又劇烈的抽搐了起來。但見他臉色紫紅,嘴唇幹裂,額頭上滲出了蠶豆大小的汗粒。
老者猛一回神,但見甕中的清水已近幹竭,急忙再次將水甕蓄滿,水深漫過了宮天笑的脖子。
“爺爺,甕中的水都已經幹了幾次,他卻為何還不醒呢?”女孩遠遠的看著,憂心道。
老者歎道:“唉,此人怕會凶多吉少啊!”
女孩道:“爺爺的醫術舉世無雙,難道會治不好他?”
老者無奈道:“內火生煎,外水難滅,此舉也隻是延緩之計啊!”
女孩提醒道:“逸龍爺爺武功蓋世,何不請他前來一看呢?”
老者聞言一怔,急聲道:“飛兒你速速趕往蓮池,去將逸龍神君請來!”
女孩頷首道:“孫女遵命!”話音一出,女孩閃步就往東方奔去,身影如風如電,霎那間就不知所向……
而這時,落身在蜀山蓮池的幾人,已然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灼不安。
那時,宮天白一行人避西遁北走下山道,一路來到了穀底。在瀑布的下方又是一番苦苦尋覓,依舊不見宮天笑的身影。無奈猜想,宮天笑或許先人一步,已經前往蓮池等候。幾人又從穀底往東而行,一路顛簸,終於在天光將亮之時尋找到了蓮池,與逸龍神君二次相聚。
蜀山蓮池,眾人焦亂……
裴東朗悔恨當初,自己留下了路引,這才釀成了“苦果”,悔道:“那個那個,那個宮天笑豈能從雙龍瀑上一躍而下啊!你們、你們、唉……你們為何就不能加以阻攔呢?”
唐翎道:“逸龍前輩,那時我等並不知曉遁北乃通的道理,故此,宮天笑才會躍入瀑布,欲要尋路。”
宮天白憂道:“逸龍前輩,我二弟他通曉水性……”
裴東朗暴躁道:“不必問了,宮天笑定是魂蕩西天,往那世去了。哎喲,我、我真是作孽啊!”
陸小仙傷情道:“老前輩,宮天笑既然通水性,也許、也許不會有事吧。”
裘笑一瞪眼,惡聲道:“無論如何,我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如現在就趕往“雙龍瀑”下,再次尋找!”說著,裘笑提起衣袖憤然在裴東朗的身前一甩,怒氣衝衝的向外走去。
裴東朗心火中燒,硬聲道:“你們還想見人見屍,縱身於雙龍瀑中,憑誰又能留下來半片屍身啊!”
宮天白仰望天際,欲讓淚水逆流,惆悵了一陣,悲聲道:“前輩啊,無論我二弟是生是死?是否能夠存留下一具屍骨?人、總歸要尋,還請您給我們指出一條明路吧!”
裴東朗走到宮天白的近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自責道:“唉,事已至此,我裴東朗絕不推脫其咎,待往龍潭一探究竟之後,任隨你們計較便是!”
宮天白暫收憂思,穩聲道:“逸龍前輩您誤會了,此事追根朔源實屬我二弟生性魯莽所致,小可並無有任何的埋怨。”
裴東朗默默點頭,憂望東方祈道:“上蒼賜福,但求予宮天笑留下一口氣在,若如此,憑著那“穀青仙人”的妙手回春,興許可以逢凶化吉啊!”
說完,裴東朗回轉身形,道:“走吧,不管怎樣,人、總歸要尋!”說完,裴東朗邁開大步,從裘笑的身前擦肩而過……
辰時西去,步步忐忑,日光伴著人影節節升高,穩步在龍潭時,天色已近正午時分。
裴東朗一指眼前,道:“這條瀑布喚作雙龍瀑,由天龍、藏龍、兩道水眼相聚而彙。單說這上方的天龍水也就罷了,唯有這下方藏龍之水卻是水力狂莽,犀利無比啊!”
說完,裴東朗再指向眼前的水潭,繼道:“你們看,這龍潭的四周,水色清澈見底且隻有一人高低。而唯獨這雙龍瀑的下落正中處,卻是幽暗紫藍,深不可測啊!”
陸小仙不解道:“這又是為何呢?”
裴東朗道:“隻因這藏龍水中內含石英砂爍,傾瀉百丈間便具有了穿牆透壁的力道,沉重的瀑水在龍潭下砸出了地坑,因而瀑布正下方的水色才幽暗紫藍,其深無比啊!”
裘笑聞言,雙腿立時發軟,悲腔道:“完了完了,這條雙龍瀑水既能砸出幽深的地坑,那我的恩人、宮天笑又焉有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