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子醜交接之時。
冥世中,一切業已安排妥當,隻待凡世中的符咒破解,才能走出這段阻隔。
於和麵朝西方盤坐,手中拿著那張寫著‘遁陰匿景’的咒符,雙眼緊閉,念念有詞。念叨一陣,咒符上漸而冒出了縷縷白煙。隨手一拋,咒符隨風而去,一點星火轉瞬即逝。
再將法繩的末端,綁在貼著‘陰陽易位’的悶燈提手上。然後將悶燈擺在身前,目色一合,咒決聲聲。念叨了大約盞茶功夫,突然雙眸一開,一掌拍向身前悶燈。硬生生地將悶燈推了出去!
一路暗淡的光色貼著地表順直而去。
於和遲疑觀望,隻待眼下盤成一團的法繩全部出去,才將木雕蛇頭拿起。猛地往前一送,順而再往身前回收,重新將法繩盤在了木雕底座。這些動作魚貫而出,一氣嗬成。
而眼下,那盞被推出去的悶燈業已無形無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於和長舒一口氣息,站起身形,笑眯眯地望向了身後,道:“二位爺大可放心,前時的咒符已然被我破解。不消一時三刻,必會有人從前方的道路上走出!嗬嗬,還望二位爺顧念於和的悔改之意啊!”
羅大春冷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說著,望向宮天笑,笑道:“嗬嗬,你也毋須憂心,於和的心中確是比你焦躁。”
宮天笑道:“他怎會比我焦躁呢?”
羅大春朗聲道:“關乎性命,其心怎安?所以嘛,他說不消一時三刻,冥世中的三人就定然可以全身而歸。”
於和急忙附和道:“前輩說的是,此時他們絕然已經在回走的路上了。”
三雙目光盯在了前方。一看,便是半個時辰……
暮然間,一團漆黑的夜色中凸顯出豆粒之光,搖搖擺擺,忽明忽暗。
於和尤為亢奮,指著道:“二位爺快瞧,他們出來了,他們走出冥世了!”一邊說著,急忙從腰間將三清鈴拿出,用力晃動,疾音遠去。
羅大春麵中含笑道:“道家的法術確有精妙絕倫之處!憑得一張咒符貼在悶燈之上,就可將人引入冥世!另換一張,亦如前仿,悶燈卻有撥雲見日之功,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宮天笑憤慨道:“如此一個不入流的居士,亦可暗中作梗,將凡人的性命玩弄於股掌之中!唉……”
“故此,求仙問道者才多如牛毛,無非想學來法術,做成人間翹楚。”
“從此,他們也就不是凡人了!”
“嗬嗬,是不把自己當凡人了!”
一老一少,幾句交談,眼中的人影越走越近,直至近前。
於和喜笑顏開的搖著三清鈴,迎來了一對對白眼。
“大哥、唐翎、仙兒、你們可好?”宮天笑眼見來人,心中有些酸楚。
三人與之相視一笑,俯身便拜!
羅大春一雙手扶不起三個人,也隻好坦然自若的笑著:“嗬嗬,快起快起,自家人毋須客套!”
宮天白跪道:“前輩搭救之恩,怎是禮數可還,宮天白實感無以為報啊!”
唐翎拜道:“前輩大德,唐翎亦會心記,有生在世絕不敢忘!”
“陸小仙給前輩磕頭了!”
“宮天笑也給前輩磕頭了!”宮天笑眼見這等陣勢,不由得跪在了陸小仙的旁邊。
羅大春眼望身下跪拜的四人,心中百感交集。展開雙臂將四人一並攬起,問道:“你們三人是如何走出冥世的?”
宮天白道:“泥小鬼帶我三人回到前夜初來之地。等待中,忽見有一條繩索甩來,落下了悶燈一盞。我們就是提著這盞悶燈引路,走著走著便聽見了搖鈴音色,這才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