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草甸上,一輪圓日孤零零守在天際,空靈的天空下黑壓壓的屍體鋪滿曠野,軍械,戰車的碎片散落一地。
冷凝的鮮血將枯草的葉子染成暗紅色,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成群的胡狼,三五結伴的雪豹此時正在鋪滿屍體的草甸上蠕動著,血粼粼的大嘴盡情的撕咬著眼前的美食。
一匹戰馬蠕動了一下,正在撕咬士兵屍體的雪豹抬了一下脖子,不屑的低下頭去。
曠日持久的戰爭已經讓這種草原上的猛獸習慣了享受人類鮮美的血肉,馬匹難啃的腱子肉早已失去了對於這些畜生的吸引力。
秋風吹過,一座不大的小山包上,殘破的旗幟被風吹起,鬥大的涼字在月光中一閃即逝,接著有氣無力的垂了下去。
似乎在印證著這支曾經以長勝自居軍隊的命運,又是一陣風兒吹起,充滿刀痕的旗杆終於承受不住命運的重托,哢哧一聲倒落下去。
旗杆下貪食屍體的野狗沒注意到下落的旗幟被軍旗蓋住,反應過來後趕忙掙紮著爬出遮蓋,回頭衝著剛剛享受美味的地方狂叫幾聲。
接著邁著輕盈的步子轉向一旁,這裏的屍體足夠吃,根本不需要把頭探入那黑黑的地方,野狗一點都不擔心。
隨著野狗的走開,山包上重新歸於沉寂,隻是這種沉寂隻持續了片刻功夫,接著就被一聲可怕的尖叫打破。
正在貪吃的野獸聽到這個叫聲不約而同的抬起頭顱,膽小的撒腿就跑,隻有雪豹和豺狼轉過身子往這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塊碩大的旗幟此時已經被什麼東西劃開,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男子正用茫然的眼神望著四周,就好像一個新生兒麵對嶄新的世界一樣。
後腦上傳來的疼痛撕扯著男子的神經,修羅場一般的環境侵蝕著男子的眼球。
用‘一夢千年,恍如隔世’這個詞來形容李蹇的命運再恰當不過了。
剛剛自己還在休息室小睡,睜開眼睛便身處這宛若地獄般的場景,良久李蹇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穿越了。
接著,大周,大戎,涼軍,安南,兵敗,斷後,一個又一個信息不停的撞擊著李蹇的神經,終於李蹇憤怒了。
單手扯起戰刀對著麵前的一切狂砍下去,嘴裏指天罵日,絲毫不留情麵。直到日頭偏西,臂膀酸麻喉嚨嘶啞李蹇才頹然跪倒,接著雙手不停的捶打周遭的一切。
嘴巴依舊咒罵,從上司到曾經的女友,從九天之上罵道五湖四海,直到李蹇的嗓子不能發出聲音。
發泄的快感過後活下去的念頭接踵而至,日落時分李蹇終於接受了麵前的現實,以及自己的身份,大周涼軍最下等軍官校尉。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雖然李蹇很不願意呆在這個地方,但是卻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
後腦上的傷痛讓李蹇迅速冷靜下來,放眼四望,接著俯下身子將麵前大戎士兵身上的財物收斂起來。
按照這個身體的記憶大周立國二百餘載已經是王朝末年,繁華盛世下暗流湧動,豪強地主割據一方。
外部大戎帝國步步緊逼,十幾年間連續征戰,大周國土隻剩一半。而大周帝國的鄰居大戎則蒸蒸日上,先是吞並了大周的河套馬場,接著兵指大周的最後一個馬場安南,也就是李蹇腳下的土地。
這次出兵大戎人已經將安南外圍的所有障礙掃清,想必一場更大規模的戰爭很快就會到來,李蹇必須在這之前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麵前的景象無一不驗證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