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領幾部車重新封堵路口的正是三虎集團的其中一個片區老大杜洪,不過人家現在不叫杜老大而是叫杜總了,杜總雖然已經聽從辛屹的教誨從良,但實際上多年來養成的江湖習氣還是並沒有被消磨多少,這幾部車裏坐著的就是他原來的保鏢,隻不過現在各自都有了比較拿得出手的身份,什麼某某助理啊、某某經理啊、某某保安隊長啊,但實際上還是保鏢,換湯不換藥而已。
既然杜老大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杜總,說話做事自然也不能太流氓了,所以杜洪的這一番話還算是說得合情合理,讓女交警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人家說的也是個道理,現在把這邊的車子放過去確實隻能讓交通更加擁堵和混亂,所以她一下子倒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如果事情就是這樣的話也許幾分鍾過後交通就可以恢複了,但可恨的是偏偏就還是有人喜歡湊熱鬧,世界上偏偏就有那麼一種人,對於他吃不住的人他可以裝孫子,但一旦他覺得可以吃住某人了,他一定就會適時地跳將出來,以顯示一下自己的威風、以得瑟一下自己的權利,而現在在現場就有著這麼一位這一類人的典型代表。剛才車子被堵住的時候他就下車到路口看了看,當看到這麼個陣容豪華的車隊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龍川的政府官員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奢華糜爛,自己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下級官員敢搞出這麼高規格的葬禮,這分明就是僭越嘛,你一個市級的官員都這麼搞,那以後省級領導該用什麼規格了?這不是亂彈琴嗎?自己一定要搞清楚是哪個不開眼的下級官員幹的,回去之後好跟自己的主子彙報一下,爭取一個為主盡忠的美名。
可當他看到後來車隊中軍車的影子時他又連忙縮了回去,軍隊這一塊自己的主子也無能為力,更別說自己了,還是乖乖等著吧,原本以為那個女交警可以把事情解決好,可誰知道她還是沒能做到,當看到女交警好像被車裏的人說服了的時候,他心裏那種想要得瑟的欲望又油然而生了,這些個小交警怎麼都這麼沒有原則呢?難道真的以為這裏沒有領導就可以徇私了嗎?於是他覺得是自己出場的最佳時機了,於是他對著後視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推門下車直接來到了女交警身後不遠處,咳嗽了一聲道:“咳咳,這位同誌啊,這個是怎麼的一回事?啊?你身為交通警察,站在這裏不疏導交通幹什麼?啊?”
女交警驀地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在自己的身後響起,那聲音就像是破瓦片在刮著玻璃,聽得人心裏發毛,她轉回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戴著眼鏡、梳著光溜溜的背背頭的白臉男人,白臉男人的雙手頗有風度地背在身後,矜持又威嚴地注視著自己,女交警不禁心中一樂,這白臉男人雖然看起來很是讓人生厭,不過這語氣、這姿勢、這表情還真是個活脫脫的領導做派嘛,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但她從來最不怕的就是領導,領導不就是用來裝樣子的麼?除了會寫個名字和“已閱、批準、同意”等等之外,還能有什麼用呢?可就是這樣的人還非得把自己搞得人五人六的,就像眼前的這位,人家都說相由心生,就憑他這德行,一看就是個玩弄手段的陰險小人,可還非要把自己裝得很矜持,讓人一看就想發笑。
這時雖然她很想發笑可她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她正色回答道:“同誌,現在隻能等主幹道上麵的車隊通行之後交通壓力才能夠緩解,正如剛才這位同誌所說的一樣,現在把這邊堵住的車輛都放過去隻能讓交通更加擁堵和混亂,所以,請你再耐心等上幾分鍾好嗎?”
“什麼?你作為一個堂堂的國家執法人員,居然聽這些堵路封道的人所說的話,你忘記了你的職責了嗎?你是哪個單位的?叫什麼名字?”白臉男人聽完女交警的話之後慍怒道。
“同誌,我的職責之一就是疏導交通,而我現在正在這麼做,如果你覺得我現在的處理有問題的話可以去投訴我,我是龍川市交警大隊二中隊的,名叫陸涵夢,警號9758620,我們中隊長叫陳建、大隊長叫李波、局長叫陸劍鳴。”女交警不溫不火地回答道。
“好,我記住你了,二中隊的陸涵夢是吧?我會找你們領導的!”白臉男人見一個小交警居然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頓時怒火中燒氣勢洶洶地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女交警淡淡地回答道。
“你知道?”這次白臉男人反而有些納悶了,知道我是誰還敢對我這麼說話?不應該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哪一個不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哪會像眼前這個小交警這樣不溫不火的,於是他疑惑地問道:“你真的知道我是誰?”
“是啊,”女交警笑了笑回答道:“你不就是也是被堵在這後麵的眾多司機朋友們中間的一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