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拾童年的記憶(1)(1 / 2)

我常常感慨,人的命運是無法預知的,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就像誰也不會想到我會成為一個又盲又聾又啞的人一樣。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們的一位祖先竟然就是一位聾啞教育專家。

在1880年6 月27日,我在美國的南部亞拉巴馬州的塔斯甘比亞鎮出生了。我的父係祖先來自瑞典,後來移民到了美國的馬裏蘭州,並在亞拉巴馬州的塔斯甘比亞鎮買了土地,至此整個家族便在那裏定居了下來。我不知道祖先為什麼要選擇塔斯甘比亞鎮,也許是因為那麼遠離塵囂,比較幽靜吧。但由於地處偏僻,如果需要購置家裏和農場所需的物品的話,祖父就必須騎馬跑到760英裏以外的費城去。但祖父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麻煩的,還很享受這一過程。每次在趕往費城的途中,他總會寫信給家裏報平安,還會在信中詳細地描繪西部沿途的景觀,以及在旅途中所遇到的人、事和物。直到今天,大家還會對祖父留下的那些書信津津樂道。他們都說翻看祖父的那些書信,就像是在讀一本曆險小說,真是叫人愛不釋手,百讀不厭。

我的父親名叫亞瑟·凱勒,他曾是南北戰爭時的南軍上尉。我的母親叫凱蒂·亞當斯比他小好幾歲,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在我失去聽覺和視覺之前,我們住在一個很小的房子裏,房子隻有兩間,一間是正方形的,稍微大些,另一間是留給仆人住的,比較小。按照南方人的習慣,大家都會在自己家的旁邊再蓋一間房子,以備急需之用。我們家也不例外,在南北戰爭之後,父親也蓋了這樣的一所屋子。

當時,父母結婚後,就住進了這個小屋。與其說是小屋不如說是涼亭,它被葡萄、爬藤薔薇和金銀花遮蓋著,從園子裏看去,就像是用樹枝搭成的,很是漂亮,領居們都稱它為“綠色家園”。小陽台也掩映在黃薔薇和茯苓花的花叢中,成了蜜蜂和蜂鳥的世界。這裏真正是個鳥語花香的地方,也是我童年時代的樂園。而且祖父和祖母所住的老宅子,離我們家這個薔薇涼亭也不過就幾步路,這很便於我們串門。

在莎莉文老師到來之前,我常常一個人沿著黃楊木樹籬,摸索著走到庭院,去尋找那些初開的紫羅蘭和百合花,然後久久地陶醉在清新的花香裏。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求助那些花花草草,我會將自己炙熱的臉龐貼在樹葉和草叢之中,讓它們將我的煩惱統統吸走,讓煩躁不安的心情冷靜下來。

我熱愛我們的綠色家園,這是一個令人心曠神恰的地方。這裏有爬在地上的卷須藤,有低垂的茉莉,有長得像蝴蝶的翅膀散發著甜絲絲氣味的蝴蝶荷,還有美麗的薔薇花。我最喜歡的就是爬藤薔薇了。它們好像有無窮的生命力,不停地向前伸展著,到處攀爬。一長串一長串地倒掛在陽台上,遠遠望去就像綠色的瀑布,還有陣陣的芳香。每天早上,當我推開窗子,我就會情不自禁地去抖露它們身上的露珠。這些爬藤薔薇,摸上去柔柔的,軟軟的,是如此的高潔,讓人陶醉不已。我總是想,這該能比得上上帝禦花園裏的曝光蘭吧!

我的出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和每個家庭迎接第一個孩子一樣,大家都充滿了期待和喜悅,也和每個家庭為孩子取名一樣,大家都在我的名字上費了不少心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想出來的名字才是最有意義的,這個時候大家就難免發生一些爭吵了。

父親想用他最尊敬的祖先的名字“米德爾·坎培兒”來給我命名,母親則希望用她母親的名字“海倫·艾培麗特”來作我的名字,兩人互不相讓。經過再三討論,大家決定用外婆的名字。

這場小戰之後,大家又為了要帶我去教堂受洗忙得不可開交。更有意思的是,父親興奮得竟然在前往教會途中把我的名字給忘了。當牧師問起我叫什麼名字時,父親抓了抓後腦勺,緊張不安地說出了“海倫·亞當斯”這個名字。於是,我的名字就變成了“海倫·亞當斯”而不是“海倫·艾培麗特”。母親一定不會想到,她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名字,竟然變成了這樣。不過她即使不高興也隻能如此了。

我是一個不輕易服輸的人,據說,這個性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那時候,我對各種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常常這裏碰碰那裏摸摸,好像心裏藏著十萬個為什麼似的,還總模仿大人的一舉一動,個性非常倔強。也正因為這樣,在6 個月時,我已經能發出“茶!”和“你好!”的聲音,這讓每個人都感到驚詫。甚至連“水”這樣的有些難發音的字,我在1 歲之前就學會了。以至於生病後,我忘掉了以前所學的字,對“水”這個字卻依然記得。

我剛滿周歲的時候,有一天,洗完澡,母親把我放在膝上。窗外,陽光明媚,微風習習,樹的影子在地板上閃動著,似乎在召喚我。我好奇地從母親膝上溜下來,搖搖擺擺地,一步一步走向樹的影子,還踩踏起影子來——我竟然能自己走路了,母親也高興極了。

春天百鳥鳴唱,百花齊放,就如潑了一幅寫意水彩。夏日裏滿是果子和薔薇花,待到草黃葉紅的時候已是深秋到。這三個季節美好的景象都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隻是好景不常,幸福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過,一切結束得太早。在次年可怕的2 月,在一個繁華盛開,有著百靈鳥和知更鳥動聽的歌聲的春天,我突然得了一場高燒,且高燒不退。醫生說我得了急性的胃充血和腦充血,並告訴我的家人無法治療。正在家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在一個清晨,我的高燒突然退了。大家喜出望外,以為奇跡真的降臨在我身上了。我卻因為這場高燒失去了視力和聽力。我又回歸到了蒙昧的狀態,而我的家人,我醫生對此卻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