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的眼裏冒出了點點淚花。
“真的沒辦法回到過去,回到那個瀟灑的青春時代了嗎?”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可能是希萊第一次看到自己老大因為悲傷而動容。
他跟自己大哥對於這個遊戲的態度是完全相反的。
他自問是個講義氣熱血開朗的人,而普遍對於大哥的評價卻是冷靜睿智有決斷力——隻是在他眼裏,大哥對於原住民太過殘忍無情,他根本無法理解大哥的想法。
每次他忍不住說出自己意見的時候,得到的回應卻是太天真,不夠成熟。
成熟?什麼叫成熟?
漸漸地,他已經迷失了方向。
“成長,真是太難了啊。”
希萊最後隻能苦笑。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叫天真什麼叫成熟,已經搞不懂了。
“啊!開會時間了!”
忽然,外麵劉衡叫了出來,然後他們聽到鐵欄被敲得砰砰作響。兩人走出來,劉衡一副凶巴巴的表情盯著他們:“告訴你們兩個混小子,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我有事先走!東邊的武器庫可能會有入侵者闖進去,你們給我看牢點!”
說完,劉衡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印象中老爸都是嘻嘻哈哈的,剛剛那樣子與其說是警告,卻更像是裝模作樣。
“……老三。”
藍斯忽然笑了。
“劉叔,給了我們答案。”
沿著藍斯指的方向,他看到了被魔法強化了的鐵欄腳下有串鑰匙。看那樣子像是剛剛劉衡慌慌張張地離開不小心落下來的。
自己老爸的確經常丟三落四被東方老頭訓話,這個時候掉落了鑰匙也說得過去,隻是在這個時間,也實在是巧合了一點。
“走吧。”
“嗯。”
兩兄弟點了點頭,一掃之前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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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無光城底層客廳的整堵牆都被炸塌了,布置在牆邊的家具都被吹飛。
“怎、怎麼回事!”
有人驚慌地喊道,而裏麵實力不弱的魔石使者作為護衛已經在這裏等待多時了。
煙塵被一股氣勁吹散,一個雪白裙裝的窈窕佳人散發著跟她的美麗不相稱的殺意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所有來到現場的人都驚恐地張開嘴巴,說不出半句話。
黑名單中的黑名單,永遠高居榜首,所有魔石使者心中的噩夢——【暴君】艾莉絲·斯普林斯。
暴君雖然用魔炮轟殺了難以計算之多的生命,但是她有一套自己的準則,基本上算是凶名在外但很好相處的人,而且喜歡示弱。
——隻是一旦牽扯到魔城和魔石,那就跟變了個人格一樣凶殘暴戾,基本上就是三個字:見即殺。
艾莉絲用冷漠的目光掃了場上所有人一眼,提著BH冰冷地問道:“六星魔石和母石在哪?”
一股冷徹心扉的寒意籠罩著在場的所有魔石使者心中,沒有人感覺不到暴君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著汙染環境的生活垃圾似的,那並不是看著生命的眼神。
“我會讓告訴我正確情報的人或者離開我的視野範圍……不超過十人。”
對於玩家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就算是魔石使者也就是失去了能力而已,隻是暴君那淡淡的話語卻勾起了所有人在心中最原始的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絕對的壓倒性的無法抵擋的恐懼,若非性格完全扭曲的瘋子,就算是聖人也無法徹底根除的恐懼。
這份恐懼,就像是一條條看不見的金色鎖鏈將所有目擊到暴君身影的人都死死地捆住,動彈不得。
越是恐懼,喉嚨分泌的粘液就愈多,呼吸就越來越困難。越是恐懼,身體就忍不住顫抖,兩腳發軟幾欲暈倒。
……那雙眼,在看著我。
那個冰冷的眼神,竟然像詛咒一樣深深地刻在腦海裏麵,強烈到想起白色就忍不住發抖。
異形詭異怪異奇異——在這陣冰冷的恐懼當中,有仿似有什麼從深海從深淵從虛空黑暗而來的難以名狀的生物,正在以濕漉漉黏糊糊的舌頭舔著自己的臉頰,仿佛在品嚐著自己的味道。而那雙獵奇卻不可視的雙眼,卻跟釘子一樣釘在自己身上。
恐怕,連暴君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內心中的黑暗已經孕育出不得了的異形怪誕之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有人抱著頭瘋狂的地喊了起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拔出自己腰間的劍竟然硬生生地將自己的頭切了下來!
鮮血噴泉隨著人體的血壓而噴薄而出,半個客廳被籠罩在血雨當中。
毫無疑問,那個人已經瘋掉了。
以第一個瘋狂崩潰的人為信號,開始自殘和慘叫著逃跑不管絆倒在地依舊爬著走的人陸續出現,沒一會兒客廳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擁有能力的魔石使者用自己的能力來自殺,死狀千奇百怪極其恐怖,那殘留在臉上最後表情不是驚悚的恐懼而是詭異的狂喜,扭曲的笑臉反而比起恐懼的表情更加令人覺得驚悚。
而艾莉絲,卻從頭到尾都在看著這一切,沒有做任何事情。
那雙碧綠的眸子,似乎隱隱變得有些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