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遠客來熙熙攘攘的客人進進出出,正堂中一群男人圍坐著,喝著酒,其中一個估是酒勁上來了,也不顧眾人的話語,自顧自語起來:“按我說,在這無主世道,如不是木將軍神功蓋世守得我們這陵城的安穩,我們哪能過得這麼舒心?雖不比得前朝的盛世,卻也是安民順耕的日子。”“嗨,木將軍在厲害,這陵城也輪不到他做主。”另一大漢應聲而回,紛紛擾擾,已聽不清這些人的話語。閣樓上緊挨著廊邊的座位上坐著穿著一身粉衣的少女,麵前隻有一盤燒雞和一壺酒,並不見她動筷,輕紗遮麵或是不方便,又見她纖纖細手拖起了臉頰,目光卻一直看著樓下似是在等著什麼人,又或者聽著這群大漢的妄言蜚語已出了神。此時,客棧走進了四五個翩翩少年,每個人都帶有佩劍,粉衣少女看似漫不經心卻已經向這幾個人投去了目光。“客官,是住店呢?還是打尖呀?”店小二倒是機靈的上前詢問,少年們也不說話,直直走到了那群大漢身後,粉衣少女順著那他們的身影看去才發現,原來這還坐著一男一女呢,女的嬌媚,男的俊俏。不由分說,眾人來不及反應,幾位少年已經和這一男一女扭打起來,一招一式之間,他們已經打至了店外,粉衣少女立即起身想跟上前去看看熱鬧。“木葭月”一藍衣男子出現在粉衣少女身後。

“祝公子,你來的可真是時候,我還想去看熱鬧呢。”粉衣女子開口,銀鈴般的嗓音,宛如黑夜中點點星光,讓人神往。不過楊祝卻早已心無情感有的是天下霸業,剛剛那些粗莽大漢的話語他自然是聽見了的,木府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他隻是感歎,這麼明朗嬌弱的女子卻生在了這亂世中。“行了,你把東西給我就去看吧。”木葭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類似胭脂盒子般的盒子交到楊祝手中。“東西我可是給你了,我能幫的隻有這麼多咯!”“嗯,多謝!要是去看熱鬧,你可得小心著點,最近我們陵城也不太平了。”木葭月應著點了頭自顧的追出去了。木葭月能看出的東西,楊祝怎會看不出來呢?剛剛扭打成一團的人,除了那對男女其它人明顯不是吳地人,剛剛那些人身上的衣角處都是紋飾了星與月,圖案雖小,卻還是瞞不過他們的眼睛,那些人明顯是大楚人,來自大楚的星月樓,隻怕,那對男女也未必是善人,楊祝向身後的隨從指示了個手勢,隨從便也尋著蹤跡而去。

木葭月尋著他們打鬥的痕跡追至城外的林子裏,“他們在那邊,追……”木葭月尋聲而看,正想追過去卻聽到一聲呻吟,身後的草叢裏正躺著一個人,木葭月定睛一看,這男子受傷了,“我倒是想救你的,可是你這麼高大,我也背不動你呀!也罷,讓你命好遇見我了。”木葭月嘴角的笑容略顯僵硬,她又在自嘲著自己的善良。前唐盛世早已不複存在,原先的各番地拔地而起,迅速的強大起來,今日李姓當家,明日就是楊姓,紛亂的世道,延綿的戰爭,你來我往的刺探,你進我退的陷阱。今日她明明看穿了大楚星月樓的刺客,這男子能讓他們追殺,必不是普通人,自己卻還是要救,隻是想救,也並不是想在他口中得知些什麼敵情。“終究還是一條命”蕭蕭的風在呢喃著

木府,林清寒恍惚中總能看見一個身影在他身邊徘徊。也不知是誰相救,林清寒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粉色幔帳,床邊妝台前還放著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林清寒起身,待身體的感知慢慢恢複,撲鼻的一香,在仔細一聞,淡雅的梅花香,這定是個女子的閨房,身份亦不俗,常人哪能用得起這梅香。房門被推開,進來兩個侍女,一人拿著紗布,一人拿著需要換下的藥品,兩人也不看向林清寒的方向,隻是向著門外福了福身子,其中一侍女說道“小姐”這時林清寒抬起了頭,他倒是想看看是誰救了他,強打著精神也不顯得失了禮。芊芊秀足踏了進來,“你們下去把。”這聲音倒是讓林清寒心裏一顫,煞是悅耳,銀鈴悅悅,盈盈風吟。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木葭月,一身的粉色紗衣,嬌俏可愛,臉上別著麵紗看不出是鵝蛋的還是圓自的臉龐,但一雙鳳眼大而不媚,該是個可愛的女子。木葭月也看向了林清寒,待侍女關上了房門,木葭月拿著換洗的東西走到了林清寒身邊,“你倒是醒了,你可睡了三天了,我給你換了藥,再去找身衣裳給你,你就走把。”“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謝就不用了,你走好就是,把你重傷的人也是三腳貓的功夫,不過是因為你身上有更嚴重的舊傷,他們才可以傷的你吧。”木葭月把林清寒救回來才發現,他身上有著更嚴重的舊傷,整個背部不是刀傷就是箭傷,木葭月伸手就要把林清寒身上的繃帶解去。“咳,姑娘,我自己來就可以。”林清寒羞了臉頰。“好。”木葭月轉身去把弄著要替換的藥,“姑娘可否告知,我這是在何處?”林清寒自是不願久留的,可卻並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陵城,木府。”木葭月淡淡說道,“你不是吳地人吧?!”“不是。”木府,看來眼前這女子是木府小姐,林清寒不禁想笑,自己同胞想殺害自己,自己卻被楚地以外的“敵人”所救。是人心還是權利驅使著這可笑的處境?“這裏有些替換的傷藥,等會我替你換了,你走的時候也記得帶一些。”木葭月仔細著替林清寒擦拭傷口,敷上傷藥。人既然醒了,她就沒必要再留他的道理。“多謝姑娘,姑娘既然救了我一命,可否告知你的名字?改日我必會報答姑娘的。”林清寒吃痛著他的傷。“改日再見也不知是仇人還是朋友呢。”木葭月從進來到現在一點神情也看不出來,話語中也很平淡,這與她的外形多少都是不符的,身形看來她不過是及笄的年華,如何能這麼沉穩?林清寒驚覺她的淡然冷靜。“那…姑娘請記住了,我是楚人慕容寒,姑娘要是有需要幫助的那一天,記得找我。”林清寒自報了家門,木葭月暗自一笑“你是楚人?這裏是木府,你就不怕我即刻把你往外一推,隨便就有人把你關入牢房?”木葭月倒是想不到,這長得如此魅惑的男人竟這麼直接,她已自報家門,他是現學現賣還是別有用心?眉眼如劍,挺拔且俊的鼻梁,輪廓俊魅,這男人哪怕自比潘安別人也不覺他自視甚高把?木葭月倒是有些許的癡看了,就連鏡心都拿她取過樂子。“姑娘有心救我,此等落井下石之事,姑娘是不會做的。”林清寒斷定木葭月不會,她若隻是出手相救,大可隨意把他在木府任何一個角落即可,何必把自己閨房讓出,讓他在這裏好好恢複。簡直是大言不慚,她這麼冷言冷語也不見得讓人多有戒備心,她就這麼失敗?也罷,讓她救的是個是敵是友都分不清的人呢?別人看穿什麼她倒是無所謂,她隻是隨心而活。亂世中,父親與兄長總教於她,以防之心待防之人。她生來的天真浪漫隻是她性格裏的流星,隻許一瞬間的出現。隻怕,有一天她的命隻會是自己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