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兒真聰明,居然把冰兒姐姐都難住了。”
痕妝笑著走了過去,親昵地揉了揉靜兒的頭。兩個孩子見了她,也是格外的開心,紛紛起身,圍著她,直叫“姐姐”。
“姐姐來回答靜兒的問題,好不好?”
痕妝笑著,蹲下身,將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抱在懷裏。
“好!”
童稚的眸子中充滿了好奇和喜悅。晶瑩的眸子如同上好的琉璃,散發著奪目而澄澈的光芒。
站在她的身邊,看著陽光下的她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無比的溫馨而美好。
但願時光靜止在這一秒,讓他可以一直這樣看著她就好。
“這首詩裏最後不是說‘乃敢與君絕’嗎?那個‘君’字一般指的是男子,那說話的自然就是女子了。如果要由男子來說的話,就是……”
“姐姐姐姐,平兒知道了,應該是‘乃敢與儂絕’!”
痕妝的話還沒有說完,平兒濡糯而又還不太真切的聲音便急切地響了起來,
“可是姐姐,為什麼要說‘乃敢與君絕’,而不說‘也不與君絕’呢?就算天地合在一起,平兒也不要跟姐姐分開。”
說著,平兒便伸出短短的胳膊抱住痕妝的胳膊,那麼用力。
“靜兒也是!”
兩個孩子那麼用力地抱著痕妝,兩個小腦袋一左一右地耷拉在痕妝的肩膀上,眸子裏滿是堅定。
“山無棱,江水為竭,天地合,也不相決絕……”
輕聲呢喃著這些話,心中的想法和堅定竟被兩個孩子稚嫩的言語表達得那麼清楚明白,簡兮微微愣了愣,隨即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的燦爛了。
又同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痕妝便去後院見了莊慶淩。莊琉森進宮去找獨孤焱,還未回來。
出了侯府,又轉去了相府。相府裏的花草依舊十分的茂盛。管家熱切地迎著痕妝,引著他們二人便來到後院書房。
莊無涯正在認真看著下屬呈上來彙報工作的折子。然而,此刻,他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手裏的折子,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折子上“燕王立四王子獨孤淼為太子”的字樣那麼的清晰,映入他的眼簾中,讓他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他說不清楚那種情緒到底代表著什麼,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著些什麼,腦海裏,那十二個字,交疊著一張柔婉的小臉,不停地閃現。
“參見相爺。靈音閣重新開張,這兩日有些忙,現在才來向相爺道謝,還請相爺海涵。既然相府在忙,我們也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直到這番話說完,莊無涯還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回過神來。
痕妝也沒有再開口,卻是安安靜靜地站著,臉上也沒有被人忽略的惱怒,甚至沒有一絲異樣。那樣的平靜淡然,早已盡數收入了一直跟在她身後,默默無言的簡兮眼中。
三人各有所思,各有所想,一時間,書房裏又恢複了安靜,似乎根本沒有多出兩個人來,依舊與以往一般隻有一間屋子和一屋子的書同莊無涯作伴。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聲音:“老爺,侯爺派人來請痕妝姑娘和她的朋友過去用膳。”
莊無涯此時似乎才終於清醒,滿臉茫然地抬頭,映入眼簾的兩道身影讓他一下子便漲紅了臉,尷尬而滿含歉意地站起身來,繞過書桌,走到痕妝的麵前,笑道:
“真是抱歉,年紀大了,好像也沒有什麼記性了。”說著,又朝門外喊話,“告訴兄長,痕妝姑娘在相府用膳,改日再去侯府。”
門外的人答應著離開了,莊無涯依舊十分抱歉地請痕妝一起去飯廳用膳。兩人邊走邊聊著天,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明媚,一如春日的暖陽一般,讓人不由心馳神往。
“相爺說笑了,相爺正值壯年,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哪裏能同‘老’字掛上鉤呢?”
“唉,不行了,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紀了,歲月不饒人啊!這些年,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莊無涯歎息不已,想起當年,自己也曾同他們這般年輕過,也曾輕狂過,隻是,這些卻也敵不過一個“曾”字了。
“相爺也該注意身體的,國事繁重,總有操不完的心,辦不完的事,哪有個完?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你們長輩們身體康健,也是我們這些晚輩的福分。”
柔聲勸慰,句句關心,字字擔憂,卻又似乎有意無意地保持著疏離,讓人摸不清楚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