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派人送來了上好的藥膏,再加上剛開始時就已經經過認真處理,傷口沒幾天就漸漸好轉,不過一個星期,痕妝便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
這天,感覺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隻同莊慶淩說了一聲,痕妝便出了門。
左拐右拐,甩掉幾條跟在身後的尾巴,痕妝輕車熟路地繞到簡府後門附近,卻並不敲門,而且提氣凝神,一躍而起,從牆上跳了進去。
後門處的看門人出來一看,見是痕妝,笑著打了聲招呼,說了句“主人在書房”,便又退了下去。
痕妝一陣尷尬。她有說她是來找簡兮的嗎?難道她就不能來找式微,或者音兒?
撇了撇嘴,卻沒有理論,便徑直朝著簡兮的書房走去。
簡兮此時,正坐在書房裏看書。屋內黑乎乎的,卻點著一盞油燈。油燈下。他的臉隱隱被罩上了一層光環。
痕妝並沒有敲門,而是徑直推門走了進去。眼睛眯了眯,終於適應了黑暗,不由在心裏罵道,果然有病!
“你是見不得光還是太有錢了沒處花啊?大白天的,把個敞亮的屋子弄得黑漆漆的,又點著油燈看書,我看你不止有病,簡直還病的不輕!”
痕妝邊說著,一邊便伸手,用力將一塊塊黑色的帷帳扯了下來。
直到將屋子四周的帷帳都扯完,又推開窗戶,享受著陽光清風的滋潤,歎息一聲,道:“這才像個書房!你雖然常與死亡打交道,可也沒必要把自己弄成個死神似的啊。瞧,這樣多好。”
轉身,陽光下的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舒暢。
快走兩步,走過去將他桌上的油燈熄滅。卻聽簡兮說道:“你怎麼來了?”
經過提醒,痕妝這才算是想起了今天出來的正題。趕忙停下手中的動作,似乎想起了什麼,整個人也在一瞬間變得安靜,冷漠了許多。
“我是來問你,你進宮裏去幹嘛?”
簡兮卻是想也沒想便回答道:“看你。”
“看我?”痕妝冷哼,“看我幹嘛?我長得那麼好看,讓你堂堂血酬之主非得冒著那麼大風險進宮去看?”
宮裏那麼多侍衛,而且輪班換崗,若是被發現了,他就算武功再高,卻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還是他覺得,宮裏的那些侍衛都是廢物,是草包?
“上藥。”又是兩個字,似乎多說一個字就把他的唾沫多浪費了一點兒似的。
“上藥?”痕妝皺眉,卻突然想到,身上的藥似乎並不是太醫給的,而且她枕邊的那個小瓷瓶裏的藥確實好像被人用過了。
隨即,痕妝又滿臉震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親自給我上藥?”
眼中,危險的光芒一點點凝聚,似乎在說,你敢說個“是”字試試!
“是。”可是簡兮卻好像並沒有感覺到她的威脅。而且,對於給她上藥這件事情,似乎也沒有覺得哪裏奇怪,甚至很是理所應當的樣子。
“簡兮!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男女有別?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啊?!”
痕妝暴怒。這個臭男人居然親自給她上藥!她跟他的關係什麼時候好到這種地步了,她怎麼不知道?
“不懂。”淡然拋出這兩個字,同樣很是理所應當的回答。
痕妝瞬間無言,隻能以苦笑來代替自己此刻無比糾結的情緒。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這個男人就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簡兮稍微眯了眯眸子,抬眼看著窗外。
打開的窗戶邊,那個女人正一臉氣結的站在那裏,可是眸子卻是看向虛空中的某一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算了,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半晌兩人都沒有言語。痕妝突然開口打破這片寧靜。說完,卻又突然轉身,毫不猶豫地離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簡兮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外麵的陽光正好,隻是……眸光瞬間暗淡下來,又走到窗邊,伸手將窗子關上。又把被痕妝拽下來的黑色帷帳重新掛了上去。
本來是想著簡兮手裏的力量比她大,讓他查,總比自己慢慢推理來得又快又直接。可是,誰想,見到他,腦子裏想到的全都是那些讓她生氣的事情,哪裏還肯再低聲下氣地求人?
徑直出了簡府,獨自在大街上遊遊蕩蕩,不知道還去哪裏,由著腳走,再抬頭時,卻是一條安安靜靜的街巷。
看著往日熟悉的地方,痕妝無奈苦笑,原來晚上那麼熱鬧的柳絮巷到了白天居然是這個樣子,好像是害怕陽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