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拍著胸口,朝獨孤焱眨了眨眼睛,雖這麼說著,眼裏卻滿是笑意,沒有絲毫的畏懼。
獨孤焱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著,拔劍而出,張揚的紅發曖昧地拂過他殷紅的唇瓣,仿若剛剛陷入熱戀中的愛人,纏綿繾綣。
女子嘟囔:“本來就沒什麼可說的嘛。”似是在撒嬌。
躲過淩厲的劍鋒,指尖的星光閃過,一把柳葉刀便再次自痕妝的手中飛出。
空曠的原野,漫天飛長的蓬蒿猶如金黃色的麥穗,微風拂過,蕩起層層波浪,煞是好看。
而在蓬蒿的上空,兩道黑影忽上忽下,腳尖卻隻是輕點蓬蒿,而沒有踩爛任何一棵。
銀光在兩人的手中泄露出來,每一招都帶著誓要取對方性命的堅決,卻總是棋差一招,被險險躲過,然後接下對方隨即發起的攻擊。
敵攻我守,敵疲我打。兩人自始至終堅持著這一原則,從天剛蒙蒙亮,一直打到這天傍晚。
眼看著一輪紅日就要從西邊落下,兩人都是精疲力竭,最後隻得達成一致協議,握手言和,不再戰。
如果照這樣打下去,他們倆非得力氣耗竭而死不可,兩敗俱傷的結果,便是漁翁得利,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席地而坐,人高的雜草叢中,原先還打得熱火朝天的兩人,這會兒竟突然齊齊消失,不見蹤跡了。
微微喘了兩口氣,痕妝無奈苦笑,看了看麵前這個幾乎也是累到精疲力竭的男人,卻發現,他雖然也一樣的氣息不穩,那雙眸子卻那麼堅定。
“是你帶來的吧?”
痕妝挑眉。
獨孤焱卻隻是丟給她一個看白癡似的眼神:“怕是你帶來的。”
“我才剛進邯鄲城沒多久,怎麼可能是我的?”
這種時候,能爭上一局,她就可以多省些力氣了。打了一天了,她是連動都懶得動了。
“我看未必。我都來這麼久了,一直沒有過。偏偏今天卻遇上了,肯定是你的。”
獨孤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也是滿臉的冷淡。可是,看他跟痕妝兩人爭論不休的架勢,卻完全同他的表情沒有一點兒關係。
“喂!你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把這些都推到我一個弱女子的身上,也不覺得害臊!”
痕妝狠狠地遞給獨孤焱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就奇怪了,他可是堂堂一國世子,若是不來趙國,將來可是極有可能要繼承王位的。現在,他居然為了省一點兒力氣,跟她一個小女子爭論,居然還臉不紅心不跳的,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她真是懷疑!
獨孤焱卻依舊沒有自覺似的,會看著痕妝:“隻要能省點兒力氣,是不是男人,我倒是無所謂啊!”
痕妝突然有一種被徹底打敗了的感覺。她抽了抽嘴角,敏感的聽覺,讓她隨即便無奈苦笑:“看來,沒得躲了,一起上吧。早點兒解決,早點兒回家洗洗睡了。”
“嗯!”
獨孤焱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也不再同痕妝爭論。這是今日,他同痕妝達成的唯一一個共同的協議,彼此無任何異議。
“我這邊,你那邊。”
痕妝說著,也不等獨孤焱同意,便輕輕起身,動作小心翼翼,似乎是怕驚醒此刻已經進入夢鄉的小動物們。
“你確定?”
獨孤焱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戲謔。
痕妝臉上一紅,一陣尷尬。
該死的,居然被看穿了!她就算武功再高強,若是平時,自然無所忌憚。但是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她沒有把握。
“哎呀,一個人應付不來就直說,本姑娘又不會笑你!”
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痕妝擺了擺手,很是大方的樣子,一下子將責任都推到了獨孤焱的身上。
獨孤焱無言地看了看這個一臉施舍的女人,聲音沉穩:“不強求。”
痕妝這會兒是真的再裝不下去了,她氣得一跺腳,氣勢洶洶地瞪著獨孤焱,好像隨時都能把獨孤焱吞到肚子裏去似的。
“哎呀……”突然,痕妝的臉色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驚得獨孤焱差點把下巴給掉地上。
這麼千嬌百媚的聲音,這麼嬌柔討好的笑容……是那個剛剛還如同母老虎似的,能把他生吞了的女人嗎?
“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又是瞬間的變臉。相對於獨孤焱幾乎從沒有變化過的表情來說,痕妝臉上的表情變化簡直堪比川劇的“變臉”了。
看看眼前這張又瞬間變得無比高傲的臉,獨孤焱不由笑了笑,伸手攬過痕妝的肩膀,曖昧一笑:
“既然是美人提出的要求,本世子絕不拒絕。”
說著,臉已經湊到了痕妝的耳邊,輕聲的呢喃,如同戀人之間最動聽最親密的耳語。
手中長劍卻陡然刺出,隨著一道寒芒在眼前一閃而過,緊接著痕妝便聽到一聲發自靈魂最深處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