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姚,慶隆二十九年,紫薇宮。

“娘,女兒不想嫁給瑞王了。”一位容顏絕色,神色卻頗為清冷的女孩坐在下首繡凳上,微低著頭說道。

“為什麼?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瑞王的嗎?娘見你這些日子對瑞王也是不冷不熱的,是瑞王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嗎?”惠貴妃坐在主位豪華的玫瑰椅子上,按捺住自己的脾氣,細細問道。

“他不好,所以女兒不願意嫁給他了。”

“乖女兒,告訴娘瑞王怎麼不好了,是不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夏靜言抿著嘴沒有回答。

見女兒沒有回話,惠貴妃又循循善誘道:“乖女兒,告訴娘是怎麼回事,娘一定替你做主,若是瑞王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不光是本宮,就是皇上也絕不會輕擾了他。”

“不是,娘,瑞王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女兒的事,隻是女兒覺得他不好,所以不想嫁給他了。”夏靜言無奈道。

這樣回答等於沒有回答,可是要她怎麼說?關鍵是瑞王的確沒有做什麼事得罪她呀,她可不可以說是她不想嫁給有妾室,有通房丫頭的男人?若她真是這樣說的話,她那飛揚跋扈的娘親不削她腦袋才怪。

瑞王有女人又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這些年瑞王不是一直都有女人嗎?而且,要知道京城有多少貴女排著隊想嫁給瑞王,就是因為她的一句“喜歡瑞王”,她娘才想盡辦法為她爭取到了這門婚事,她現在卻說不想嫁了,這不是耍著她娘好玩嗎?

可是,此時的夏靜言非彼時的夏靜言,她此時也完全沒有跟她“娘”玩笑的意思。

一個多月前,她這具身體的原主就已經死了。而現在的她,確實已經不願意嫁給瑞王爺了。

一個多月前的那次出街,發生了點意外,她這具身體的原主不幸墜落馬下,雖然最終被一個鐵匠救起免遭了身體被馬蹄踏成肉泥之痛,但是因為受驚過度,她這具身體原主的靈魂確實已經香消玉殞了。現在住在這具身體裏的是一縷來自異世的靈魂,她夏靜言,從二十一世紀的中國穿越到了這具身體裏。

因為完全沒有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所以她當然感覺不到自己對瑞王爺是如何愛得巴心巴肺,至死不渝。

她倒是聽說瑞王爺府裏不光有妾室,有通房丫頭,最主要的是還有一個與瑞王親梅竹馬,共過患難的表妹,隻等著自己與瑞王成婚之後,瑞王便會迎娶他的表妹當側妃。

表妹什麼的,青梅什麼的,最鬧心了,她寧願讓道給瑞王的那位親梅。

“死丫頭,糊弄你娘是不是?之前是你說想嫁這會兒又是你說不想嫁,不嫁就不嫁,可是你又不說是什麼原因,就丟給你娘這麼一句話,耍著你娘好玩是不是?看老娘怎麼撬開你的嘴。”惠貴妃是個急性子,早就受不了她女兒這樣敷衍的態度,激動地站起來就要朝夏靜言衝過去。

果然。

悍婦就是悍婦,裝不得賢惠,皇上給她封個“惠”貴妃莫不是搞笑的吧,夏靜言在無人看到的角度翻了翻白眼。

竹嬤嬤在一旁輕“咳”兩聲。

惠貴妃朝竹嬤嬤望去,隻見竹嬤嬤朝她連連擠眼打手勢,惠貴妃向夏靜言的衝勢頓減,張了張嘴巴,又氣呼呼地轉身坐回椅子上,一口氣堵在胸氣著實讓她難受的緊。

“滾回你的屋子,老娘不想再看到你。”

夏靜言立即站起來,恭謹地行禮道:“女兒告退。”說完就立即轉身離開。

惠貴妃氣得用手指著夏靜言快速離開的背影,連話都說不出來,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氣,竹嬤嬤趕忙上前幫惠貴妃拍背順氣。

夏靜言走後,竹嬤嬤在一旁勸慰她家主子,“娘娘,您這急脾氣也要改改,敬嫻郡主好不容易才肯認娘娘,娘娘若是因為旁人打罵了敬嫻郡主,不定敬嫻郡主又會怎樣憎恨您,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憎恨,憎恨,一天到晚就知道恨,我也想恨,可是她那死鬼爹死得那麼早,我還能去恨誰?這死丫頭簡直就是我的孽債。”惠貴妃邊哭邊罵,兩隻粉拳連連捶打著玫瑰椅子扶手。

“娘娘,”竹嬤嬤微歎口氣,“可不要再提起大少爺了,皇上聽到了又得生氣。”

惠貴妃抬起淚眼朝門口看了看,呶了呶嘴,沒有接話。

門口沒有人,倒是窗戶上有個人影一閃即逝,不過主仆二人都沒有留意到。

“娘娘,要奴才說,敬嫻郡主現在對瑞王爺的這個冷淡的態度就很好。以前郡主老是追在瑞王爺屁股後麵,可是瑞王爺對咱們郡主一直都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要奴才說,女孩子就是該矜持些才能得到夫君的重視。”竹嬤嬤在一旁幫她家主子做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