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氣勢磅礴的黑暗將曄侯的宅邸包圍,老人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地被殺死。蘇半夏目睹了全過程。她沒有試圖去救老人,亦沒有向姐姐求情,說過了,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做不到的事,連嚐試也不願意。
老人死後她繼承曄侯的職位,在本家的幫助下漸漸建立威信,這期間她與蘇束之的交流不算少,卻多是為了公事。她能穩住青墨市不僅僅是因為蘇家,更多在於她自己,老人有意培養她當下一任的曄侯,戰鬥也好文書也罷,老人全都傾囊相授,加上蘇半夏學東西本來就快,三年下來,她學得八九不離十。
剩下的,實戰就可以了。
不聽話的用武力叫他們聽話,打不贏回去繼續訓練直到打贏為止。好幾次她瀕臨死亡,都奇跡般地挺了過來。當然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她的家臣們幫了她很多,對於她而言,他們就是家人。
所以真正和蘇家決裂,打出那場轟轟烈烈的對本家自由戰,也隻能是為了家人們。
隻是在怎麼彌補,也挽回不了已經死去的人。
手機鈴聲將蘇半夏拉回現實,她看了看來電顯示,上麵寫著“忠犬江明律”,然後接起來,問:“什麼事?”
“我想你了。”蘇半夏能想象對方搖尾巴的樣子。
“So?”
“晚上一起吃飯吧,就在學校門口那家快餐店。”
“我說你一個大少爺請人吃飯就在快餐店,丟不丟人呐?”
“家產再多也經不起敗的,而且高三狗還要上晚自習,學校門口近一些。”
蘇半夏歎口氣,到:“你們高三狗談個戀愛真不容易。”
“所以等我考完了再請你吃好的咯。晚上見。”說著,對方便掛了電話。
蘇半夏把手機關了機放回口袋裏,繼續剛才的談話:“你聽到咯,晚上和我男朋友吃飯,沒時間幫你找契約石。”
蘇時清當然知道這隻是借口,無奈這個借口來得太及時,雖然不甘心,也隻好作罷,無奈地離開了。畢竟蘇半夏的脾氣他清楚,說了不答應就是不答應,不過也正是清楚,他也知道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她會幫自己找。
口是心非這一點姐妹倆可是一模一樣!
蘇時清走後,蘇半夏看了看表,下午三點半。她沒有和江明律約定時間,因此她打算洗個澡在出門,慢慢散步到約定的快餐店等五分鍾,隻等五分鍾,大熱天的把人叫出去還敢讓她多等?
存了檔關掉電視,蘇半夏搖搖晃晃回自己房間洗澡。任由水嘩啦啦地打在自己臉上,蘇半夏強迫自己靜下來。
和蘇時清麵對麵說話已經是極限——他和他的臉太像了,可蘇時清還不知好歹地提起那個人——她隻能做到不去想,卻做不到想起了無動於衷。
關掉水,用毛巾擦幹身上的水珠,然後開始找衣服穿。
季樾在門外聽見水停了,倚在牆上,問:“剛剛那是蘇家人?有機會賣蘇家一個人情,你為什麼拒絕?”
蘇半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一年前那場對本家自由戰你知道嗎?”
季樾回答“恩”。那場仗打得轟轟烈烈,前後持續半個月。所有觀戰的都以為這場無緣由的仗青墨市會輸,可是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以後,我和蘇家就徹底決裂了,所以,也無所謂人情不人情。”
“你有沒有想過,失去了蘇家的壓製,如果下一任曄侯沒有辦法控製青墨市的秩序怎麼辦?”季樾問出了困擾已久的問題。
門被打開,蘇半夏穿戴整齊地走出來。無袖的背心和牛仔短褲看起來異常清爽,接近於白色的淡金色短發上別著小巧的珍珠發飾。
說起來她好像是混血來著。季樾有一瞬間的出神。
“沒有。”蘇半夏回答得幹脆,“我也管不著。但隻要我還是曄侯一日,就一日不允許蘇家的勢力滲透進這裏。我是青墨市的光,青墨市不需要蘇家的施舍。”
她說這話的時候儼然一副君主模樣,紅綠異色的瞳孔折射出不容抗拒的光芒。蘇半夏不是不再是那個沉溺於動漫和遊戲的蘇半夏了,她是曄侯,是青墨市秩序的維護者,是暗質界無可替代的光芒。
可下一秒,她又嫣然一笑,明媚動人:“好了,我要出發了。”
季樾不再多說,自覺地回到他的影子中。他是撒旦係墮天使的宿主,擅長隱匿於黑暗和進攻,最適合於暗中保護她。事實上蘇半夏並不需要他的保護,她雖然隻是個普通人,卻強大的變態。
比如說她救他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