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吐著煙圈,順手理了理亂草般的頭發,濃密的八字胡,苦笑著一拍身上地攤貨的黑西服,大搖大擺的向前走去。
路上的行人紛紛與他保持距離,這個乞丐,雖然衣服較為幹淨,但不修邊幅的形象,如果碰一下還真是晦氣。
雲霄來到藍天有限公司的門口,把未抽完的香煙擦滅,放到耳朵背後,邁著比國慶閱兵還正規的步伐,神采奕奕的走了進去。
“喂!幹嗎的?”一個斜著眼,穿著一身保安服的二十五六歲上下的男子道。
雲霄目不斜視,一字一字的道:“本人是來應聘銷售部經理的。”
“什麼?大叔,你就不要開玩笑了,那裏的孩子多,你就去那裏乞討吧!?這裏招的經理最起碼是大學本科文憑的……”
雲霄猛然轉頭看著他冷冷的道:“小子,你叫誰大叔?告訴你,老子今天整整二十三歲,比你還小,我像乞丐,真是狗眼,懂不懂,這是二十一世紀最有品味男人的裝束,老子這樣的人,區區大學本科文憑難道都沒有嗎?告訴你,我博士剛畢業,我的論文在《自然》、《科學》等世界知名刊物上轉載,唉!說了你也不懂,像你這樣沒有眼光的人,什麼經理,懂事之類的,我知道,是不敢想的,真是天生的保安命。”
說完搖頭晃腦,繼續邁著正步向前走去。
保安反應過來的時候,雲霄已經走進了應聘室。
裏麵坐著兩男兩女,圍在一起在打牌,還有一個打扮的很漂亮的女士在整理文件,雲霄環顧四周,見房子內除了和門正對的牆壁上寫有“招聘”,便再沒什麼了,見無人理會自己,雲霄重重咳嗽了一聲,四人打麻將中的一個男子道:“什麼文憑?”
“大學本科。”雲霄用地地道道的普通話答道。
“為什麼來應聘?”是四人中的一個女的。
“因為要吃飯。”
再沒有問話,四人繼續打牌,雲霄以立正之勢站了半天,見他們把自己當作空氣,不覺怒上心頭。大吼道:“媽的,難怪藍天效益這麼差,有你們這群酒囊飯袋,不差才怪,老子真是有眼無珠,失敗透頂,會選擇你們這兒來應聘。”
打麻將的四人中背對著雲霄的二人倏然轉身,雲霄這才看到男的英俊,女的俏麗,他們齊聲道:“被人無視,這點你都受不了,怎麼能幹好這份工作呢?須知,商務中什麼樣的人都有。你不行的,還是另謀高就吧!?”
雲霄嘿嘿笑道:“現在請老子去幹,老子也不幹,什麼狗屁理論,完全豬屎不通。”
四人嘖嘖歎息道:“言語粗俗,穿戴不雅,動作僵硬,姿勢難看,此人乃所有應聘中,最為差勁者。”
“什麼?老子最差勁,想當年,老子曾經上天縛龍,下洋捉鱉……(五千字省略)”
“還胡言亂語,我懷疑他是精神病患者。”一個女的道。
“老子去也!和你們這幫沒品位的家夥談論這些話題,真是自降身份。”說完,從耳朵上取下未抽完的紅蘭州煙,重新點上,一搖三擺的走了出去。
把室內五人的驚訝的目光直接忽略了。
“應聘的咋樣?先生。”門口的保安見雲霄出來,非常有禮貌的問道。
“老子還有應聘不成功的嗎?他們叫我明天來上班。”雲霄朝天哈哈一笑,有點大言不慚的道。
“恭喜!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
“是啊!”心裏卻道誰和你同事啊!要是那樣,還真是見鬼了。
走上大街,他那看起來瘦弱的身子,顯得更為孤寂、落魄。
正是中午下班的時候,車如流水馬如龍,秋風一吹,梧桐樹上的幾片葉子,在空中盤旋一陣,不情不願落下。
雲霄的頭上架著兩片樹葉,他正茫然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餓呀!肚子就像被人敲著鼓,砰砰直響,驚的樹上的一隻不知名的鳥兒,振翅飛走了。
堂堂七尺男兒,身不殘,誌不瘸,竟然落魄潦倒,失意至此,真是國之不辛,民之不辛,本人之大不辛,雲霄憤然想著。
雲霄,秦川大學師範專業畢業,不想在外地工作,回到縣裏,參加了兩次縣上舉行的教師上崗考試,均未考上,種了兩年地,覺得人生不應該一事無成,便向家裏打了聲招呼,來到縣裏。
他找了好多工作,均告失敗,不是由於自己遲到早退,無故曠課而被人辭退,就是嫌公司規章製度太多,經理羅嗦煩人,自己請求辭職,以致於,現在,工作沒有,吃飯都成了問題。
向那裏去,去向哪裏?雲霄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又無語的把頭低下。
“小鬼,把零花錢全拿出來,老子今天大發慈悲,就饒了你女朋友,不然,嘿嘿……”
雲霄聽到這聲音,轉頭看去,隻見一棵大梧桐樹的人行道上,三個麵相醜陋,神情猥瑣不堪,流裏流氣,觀之令人嘔吐的家夥,正在向兩個十六七歲,一男一女,穿著學生服裝的少年勒索。隻見那少年顫抖著身子,從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十幾塊錢,遞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