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牛吃嫩草(1 / 2)

烏克蘭辛菲羅波爾市上空,一片烏雲從南麵的黑海方向飄了過來,傍晚時分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落在黑夜裏漆黑的土地上,散播出泥土的芬芳,田野裏的草木掛上了春日的雨露。一片黯然。

在市郊列格奧區前往雅爾塔的31號公路上,一名青年將身體蜷縮在皮夾克裏,雙手抄兜快速前行,透過他冒兜裏露出的漆黑長發,和他在黑夜裏尋找光明的漆黑眼睛,以及那略微下塌的鼻梁不難看出,他是個中國人。

他叫黑歌,是最早一批自費留學蘇聯的留學生。

黑歌沿著公路走了百十步覺得方向不對停了下來,到路邊的商店裏買了盒煙,順便找商店的老板重新確定了一下方向。五分鍾後他再次走出商店,拐下了31號公路,又順著別斯帕拉街走了約莫四華裏遠。

視線裏,別斯帕拉街右側的草坪上出現一條人踩出來的泥濘小路。泥濘小路的盡頭是一條不小的人工水庫。在湖水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映照著五彩的燈光。絢爛的燈光發自一個前不久從歐洲遷徙至此嘉年華。

興許是降雨的關係。嘉年華裏空空蕩蕩的,安靜的有些詭異。兀自空轉的旋轉木馬和小火車按理說該給嘉年華帶來些許活力,但在這漆黑的夜晚,它們機械的動作反倒給黑歌帶來恐怖的感覺。

高大的馬戲團帳篷立在嘉年華中央,那是黑歌此行的目的地。他搓了搓凍僵的手,掏出了懷裏的報紙,翻到招工信息欄與眼前馬戲團外的招牌對照了一下。

沒錯,就是這裏。

“黑格馬戲團招收臨時工,為馬戲團搬送雜物。招工要求:男性,手腳麻利,能吃苦耐勞。詳情谘詢別斯帕拉街斯通嘉年華黑格馬戲團黑格夫人。”

每日十小時工作,十五美元的收益,讓黑歌垂涎欲滴,更讓他欣喜若狂的是,這麼優厚的待遇竟然不需要任何技術,隻要舍得出力氣就行。

“有人嗎?”黑歌等了半晌沒見有人回應,隨即將半個腦袋探向馬戲團大帳。黑漆漆的帳篷裏不見人影,一派詭異的安寧景象。“喂,請問黑格太太在嗎?”

毋的,一縷微光從地麵上升了起來,仿佛從地下湧上來的鬼火。黑歌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突兀出現的火光不是什麼鬼火,而是有人舉著蠟燭從通往地下的一處門洞裏鑽了出來。“別嚷嚷了,來了。”

燭光由遠而近,映照出燭光後那位身材岣嶁,且矮小的老者。老人看起來年歲已是不小,約莫七十多歲,臉上溝壑縱橫滿布久置蘋果般的褶皺。他一手拄著拐棍,一手拿著蠟燭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口,嚴肅地說:“你找我太太做什麼?”

“您是黑格先生?”黑歌臉上擠出幾分笑容,“我叫黑歌,是綜合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前日看到您夫人在報上刊登的招工啟示,所以今天過來應聘。不知道您和夫人所說的雜役招到了沒有?”

黑格先生沒有搭黑歌的茬,撩起眼皮掃了黑歌一眼,冷哼了一聲道:“中國人?我們不用!”

21世紀初的世界,除了中國到處都是種族歧視,其中尤以中國人最受歧視。像這樣的事黑歌已經遇到不止一次,大街小巷鄙夷的眼神讓他倍感壓抑,他心中不甘,但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他又無力改變什麼。

他所能做的隻有通過自律行為,將華夏炎黃子孫優越的一麵盡力的展現出來,用高尚和優秀來改觀外族對華夏民族的認識,從而贏得他們的認同。

“黑歌先生,您聽我說。這世上若說哪個民族最能吃苦耐勞且最勤奮,我們中國人絕對當屬第一。您要是雇了我,我一個人能幹兩個人的活兒。真的!保準能把您布置下來的工作保質保量完成,絕不偷懶。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