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3)

十二月,乙卯,以潁川太守張敏為司空。

十二月乙卯(十八日),將潁川太守張敏任命為司空。

詔車騎將軍鄧騭、征西校尉任尚將五營及諸郡兵五萬人,屯漢陽以備羌。

詔書命令車騎將軍鄧騭和征西校尉任尚,率領屯騎、步兵、越騎、長水、射聲等五營兵及各郡郡兵,共五萬人,進駐漢陽,以防備羌軍進攻。

是歲,郡國十八地震,四十一大水,二十八大風,雨雹。

本年,有十八個郡和封國發生地震,四十一個郡和封國大水成災,二十八個郡和封國發生風災和雹災。

鮮卑大人燕荔陽詣闕朝賀。太後賜燕荔陽王印綬、赤車、參駕,令止烏桓校尉所居寧城下,通胡市,因築南、北兩部質館。鮮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遣入質。

鮮卑首領燕荔陽到漢朝宮廷朝賀。鄧太後將王爵印信綬帶和三匹馬駕駛的赤車賜給燕荔陽,命他定居在烏桓校尉的駐地寧城附近,開通邊塞貿易,還特地修建了南北兩個賓館,用來接待人質。鮮卑一百二十個部落分別將人質送到漢朝。

二年(戊申、108)

二年(戊申,公元108年)

春,正月,鄧騭至漢陽;諸郡兵未至,鍾羌數千人擊敗騭軍於冀西,殺千餘人。梁還,至敦煌,逆詔留為諸軍援。至張掖,破諸羌萬餘人,其能脫者十二三;進至姑臧,羌大豪三百餘人詣降,並慰譬,遣還故地。

春季,正月,鄧騭抵漢陽。各郡郡兵還沒有到達,鍾羌部落數千人便在冀縣以西打敗鄧騭軍,殺死一千餘人。當時梁剛從西域回國,到達敦煌郡時,接到詔書,讓他留下來擔任各部隊的後援。梁軍到達張掖,打敗羌軍各部隊一萬餘人,逃脫者僅占十分之二三。梁軍開到姑臧,羌人首領三百餘人向他投降。梁對他們全都進行安撫開導,遣送他們返回故地。

禦史中丞樊準以郡國連年水旱,民多饑困,上疏:“請令太官、尚方、考功、上林池諸官,實減無事之物;五府調省中都官吏、京師作者。又,被災之郡,百姓凋殘,恐非賑給所能勝贍,雖有其名,終無其實。可依征和元年故事,遣使持節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荊、揚孰郡。今雖有西屯之役,宜先東州之急。”太後從之,悉以公田賦與貧民,即擢準與議郎呂倉並守光祿大夫。二月,乙醜,遣準使冀州、倉使兗州稟貸,流民鹹得蘇息。

禦史中丞樊準因各地連年水旱成災,許多百姓饑餓貧困,上書說:“請命令太官、尚方、考工、上林等各官署,核實裁撤無用之物;太傅、太尉、司徒、司空、車騎將軍等五府,調整削減中央官吏及在京城營造建築的工匠。再者,受災各郡的百姓凋零殘破,恐怕官府的賑濟不能拯救他們,雖然有賑濟之名,卻最終收不到賑濟之實。建議依照漢武帝征和元年的先例,派遣使者持符節前往災區進行慰問,將特別貧困的災民遷徙安置到荊州、揚州所屬的豐產郡。目前雖然西方有戰事,也應先解救東方的急難。”鄧太後聽從了樊準的建議,將國家所有的公田全部交給貧民使用,並隨即擢升樊準,將他和議郎呂倉一同任命為代理光祿大夫。二月乙醜(二十九日),派遣樊準為使者前往冀州,派遣呂倉為使者前往兗州,對災民進行賑濟,流亡的百姓全都得以複蘇。

夏,旱。五月,丙寅,皇太後幸雒陽寺及若盧獄錄囚徒。雒陽有囚,實不殺人而被考自誣,羸困輿見,畏吏不敢言,將去,舉頭若欲自訴。太後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具得枉實。即時收雒陽令下獄抵罪。行未還宮,澍雨大降。

夏季,發生旱災。五月丙寅(初一),鄧太後親臨洛陽地方官府及若盧監獄,審查囚犯的罪狀。有個洛陽的囚犯,實際上並沒有殺過人,但被屈打成招,自認有罪。他十分瘦弱,身有傷殘,被人抬上來進見,卻因懼怕官吏而不敢開口。將要離去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像要為自己申訴。鄧太後看到後,有所察覺,便馬上把他叫回來詢問情況,查清了全部冤屈事實。於是立即將洛陽令逮捕入獄,抵償罪過。太後起駕,還沒有回到皇宮,一場豐沛的及時雨便從天而降。

六月,京師及郡國四十大水,大風,雨雹。

六月,京城及四十個郡和封國出現水災、風災和雹災。

秋,七月,太白入北鬥。

秋季,七月,金星進入北鬥星座。

閏月,廣川王常保薨,無子,國除。

閏七月,廣川王劉常保去世。因無子嗣,封國撤除。

癸未,蜀郡徼外羌舉土內屬。

癸未(疑誤),蜀郡邊境外的羌人以全部土地歸屬漢朝。

冬,鄧騭使任尚及從事中郎河內司馬鈞率諸郡兵與滇零等數萬人戰於平襄,尚軍大敗,死者八千餘人,羌眾遂大盛,朝廷不能製。湟中諸縣,粟石萬錢,百姓死亡不可勝數,而轉運難劇。故左校令河南龐參先坐法輸作若盧,使其子俊上書曰:“方今西州流民擾動,而征發不絕,水潦不休,地力不複,重之以大軍,疲之以遠戍,農功消於轉運,資財竭於徵發,田疇不得墾辟,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困窮,無望來秋,百姓力屈,不複堪命。臣愚以為萬裏運糧,遠就羌戎,不若總兵養眾,以待其疲。車騎將軍騭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涼州士民轉居三輔,休徭役以助其時,止煩賦以益其財,令男得耕種,女得織,然後畜精銳,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則邊民之仇報,奔北之恥雪矣。”書奏,會樊準上疏薦參,太後即擢參於徒中,召拜謁者,使西督三輔諸軍屯。十一月,辛酉,詔鄧騭還師,留任尚屯漢陽為諸軍節度。遣使迎拜騭為大將軍。既至,使大鴻臚親迎,中常侍郊勞,王、主以下候望於道,寵靈顯赫,光震都鄙。

冬季,鄧騭命令任尚及從事中郎、河內人司馬鈞率領各郡郡兵,在平襄同滇零率領的數萬羌軍交戰。任尚軍大敗,八千餘人戰死。羌軍於是聲勢大振,實力強盛,朝廷不能控製。湟中地區各縣的穀價,每石達一萬錢,死亡的百姓多得無法統計,但糧食運輸十分艱難。原左校令河南人龐參因先前被控犯法而在若盧監獄作苦工,讓他的兒子龐俊上書說:“目前,西部地區的流民動蕩不寧,但徭役征發仍然不停,水災沒有止休,地力不能恢複,又加上大軍出動,因戍守遠方而人民疲勞。農業勞動力被消耗於運輸,百姓資財因征發而枯竭。田地得不到開墾,莊稼無法收割,人們急得擊掌而一籌莫展。既使到了明年秋天,也不會有指望,百姓的力量已經用盡,不能再承受負擔。我認為,從萬裏之外運糧到遙遠的羌人地區,還不如集合部隊,休養生息,等待敵人衰敗。車騎將軍鄧騭應當暫且整軍回師,留下征西校尉任尚,命他負責將涼州的士人和平民遷居到三輔地區。停止征發徭役,使百姓不誤農時;免除繁重的賦稅,以增加百姓的資財。讓男子能夠耕種田地,女子能夠從事紡織。然後養精蓄銳,乘著敵人懈怠的機會,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那麼便可以為邊疆人民報仇,為往昔的失敗雪恥了。”奏書呈上,恰好樊準正上書保薦龐參,鄧太後便召見龐參,將他由刑徒擢拜為謁者,命令他西上三輔,監督駐紮在該地區的各部隊。十一月辛酉(二十九日),鄧太後下詔,命鄧騭回師,留下任尚駐紮漢陽,負責各軍的調度。鄧太後派使者迎接鄧騭,將他任命為大將軍。鄧騭到達洛陽以後,鄧太後又派大鴻臚親自出迎,中常侍前往效外慰勞。親王、公主以下的群臣則在路旁等候。鄧騭所得的恩寵和榮耀極為顯赫,聲勢震動京城內外。

滇零自稱天子於北地,招集武都參狼、上郡、西河諸雜種羌斷隴道,寇鈔三輔,南入益州,殺漢中太守董炳。梁受詔當屯金城,聞羌寇三輔,即引兵赴擊,轉戰武功、美陽間,連破走之,羌稍退散。

羌人首領滇零在北地自稱天子,招集武都的參狼部落,以及散布在上郡、西河的雜種羌人,切斷隴道,進攻搶掠三輔地區,並南下進入益州,殺死漢中太守董炳。梁接受詔命,本當駐守金城,但聽說羌軍進攻三輔,便立即率兵趕來迎敵。他轉戰於武功、美陽一帶,接連將敵軍擊敗趕跑。羌人略向後撤,有所離散。

十二月,廣漢塞外參狼羌降。

十二月,廣漢郡邊塞外的羌人參狼部落歸降。

是歲,郡國十二地震。

本年,有十二個郡和封國發生地震。

三年(己酉、109)

三年(己酉,公元109年)

春,正月,庚子,皇帝加元服,赦天下。

春季,正月庚子(初九),安帝舉行成年加冠禮。大赦天下。

遣騎都尉任仁督諸郡屯兵救三輔。仁戰數不利,當煎、勒姐羌攻沒破羌縣,鍾羌攻沒臨洮縣,執隴西南部都尉。

派遣騎都尉任仁率領各郡駐軍救援三輔。任仁屢戰屢敗。羌人當煎、勒姐部落攻陷破羌縣,鍾羌部落則攻陷臨洮縣,俘虜了隴西南部都尉。

三月,京師大饑,民相食。壬辰,公卿詣闕謝;詔“務思變複,以助不逮。”

三月,京城洛陽發生饑荒,出現人吃人的現象。壬辰(初二),三公九卿前往宮門請罪。詔書回答:“大家要一心改過向善,以助我完成力所不及的重任。”

壬寅,司徒魯恭罷。恭再在公位,選辟高第至列卿、郡守者數十人,而門下耆生或不蒙薦舉,至有怨望者。恭聞之,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諸生不有鄉舉者乎!”終無所言,亦不借之議論。學者受業,必窮核問難,道成,然後謝遣之。學者曰:“魯公謝與議論,不可虛得。”

三月壬寅(十二日),將司徒魯恭罷免。魯恭曾兩次出任三公,由他遴選征召的成績優秀的官吏,升任九卿和郡太守的有幾十人。而那些長期跟隨他的學生門徒,卻往往得不到舉薦,有人甚至產生了怨恨。魯恭聽到這個情況後,說:“學問講解得不明白,才是我所操心的事。諸位儒生不是可以由故鄉郡縣來舉薦嗎!”他到底不肯開口舉薦,也不借此發表議論。學生向他學習,他總是對難點窮根究底地下斷提問。學業完成以後,才同學生辭別,讓他們離去。學者們說:“魯公的辭別和議論,都不可憑空得到。”

夏,四月,丙寅,以大鴻臚九江夏勤為司徒。

夏季,四月丙寅(初七),將大鴻臚九江人夏勤任命為司徒。

三公以國用未足,奏令吏民入錢穀得為關內侯、虎賁、羽林郎、五官、大夫、官府吏、緹騎、營士各有差。

三公因國家經費不足,上書請求準許官吏和百姓在繳納錢財和穀物之後,成為關內侯、虎賁、羽林郎、五官、大夫、政府官吏、緹騎武士、五校營士。依繳納數量的多少,各分等級。

甲申,清河湣王虎威薨,無子。五月,丙申,封樂安王寵子延平為清河王,奉孝王後。

四月甲申(二十五日),清河湣王劉虎威去世,沒有子嗣。五月丙申(初七)將樂安王劉寵的兒子劉延平封為清河王,作為清河孝王劉慶的後嗣。

六月,漁陽烏桓與右北平胡千餘寇代郡、上穀。

六月,漁陽郡的烏桓部落與右北平的胡人部落,共一千餘人,進攻代郡、上穀。

漢人朝琮隨匈奴南單於入朝,既還,說南單於雲:“關東水潦,人民饑餓死盡,可擊也。”單於信其言,遂反。

漢人韓琮隨同南匈奴單於進京朝見。回去以後,他向南匈奴單於建議:“函穀關以東發生水災,人民因饑餓幾乎死盡,我們可以向漢朝發動攻擊。”單於聽信了他的主張,於是反叛。

秋,七月,海賊張伯路等寇濱海九郡,殺二千石、令、長;遺侍禦史巴郡龐雄督州郡兵擊之,伯路等乞降,尋複屯聚。

秋季,七月,海匪張伯路等攻打沿海九郡,殺死郡縣長官。東漢朝廷派遣侍禦史、巴郡人龐雄指揮州郡地方軍進行討伐。張伯路等人求降,但不久又再度集結。

九月,雁門烏桓率眾王無何允與鮮卑大人丘倫等及南匈奴骨都合七千騎寇五原,與太守戰於高渠穀,漢兵大敗。

九月,雁門郡的烏桓率眾王無何允與鮮卑大人丘倫等,聯合南匈奴的骨都,共七千騎兵,進攻五原郡,與五原郡太守在高渠穀交戰,漢軍大敗。

南單於圍中郎將耿種於美稷。冬十一月,以大司農陳國何熙行車騎將軍事,中郎將龐雄為副,將五營及邊郡兵二萬餘人,又詔遼東太守耿夔率鮮卑及諸郡共擊之。以梁行度遼將軍事。雄、夔擊南匈奴日逐王,破之。

南匈奴單於在美稷包圍了中郎將耿仲。冬季,十一月,東漢政府任命大司農陳國人何熙代理車騎將軍職務,以中郎將龐雄為副手,統領五營兵及邊境各郡郡兵,共二萬餘人。又命令遼東郡太守耿夔率領鮮卑兵及諸郡兵,一同參戰。任命梁代理度遼將軍職務。龐雄、耿夔進攻南匈奴日逐王,打敗南匈奴軍。

十二月,辛酉,郡國九地震。

十二月辛酉(初五),有九個郡和封國發生地震。

乙亥,有星孛於天苑。

十二月乙亥(十九日),天苑星座出現異星。

是歲,京師及郡國四十一雨水,並、涼二州大饑,人相食。

本年,京城洛陽和四十一個郡和封國大雨成災,並州、涼州發生嚴重饑荒,出現人吃人的現象。

太後以陰陽不和,軍旅數興,詔歲終饗遣衛士勿設戲作樂,減逐疫子之半。

鄧太後因天地陰陽失調,又接連發生戰事,征調軍隊,於是下詔:在年終為退役的皇家衛士舉行宴會時,不再安排遊戲和奏樂。將參加大儺儀式的逐疫童子的數量減少一半。

四年(庚戌、110)

四年(庚戌,公元110年)

春,正月,元會,撤樂,不陳充庭車。

春季,正月,在舉行元旦朝會時,取消奏樂和在庭中陳列禦用車駕的儀式。

鄧騭在位,頗能推進賢士,薦何熙、李等列於朝廷,又辟弘農楊震、巴郡陳禪等置之幕府,天下稱之。震孤貧好學,明歐陽《尚書》,通達博覽,諸儒為之語曰:“關西孔子楊伯起。”教授二十餘年,不答州郡禮命,眾人謂之晚暮,而震誌愈篤。騭聞而辟之,時震年已五十餘,累遷荊州刺史、東萊太守。當之郡,道經昌邑,故所舉荊州茂才王密為昌邑令,夜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者!”密愧而出。後轉涿郡太守。性公廉,子孫常蔬食、步行;故舊或欲令為開產業,震不肯,曰:“使後世稱為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

鄧騭身居大將軍之位,頗能推舉賢能人才。他保薦何熙、李等進入朝廷任職,還延聘弘農人楊震、巴郡人陳禪等做自己的幕僚,受到天下人的稱讚。楊震自幼孤弱貧困而好學,通曉歐陽氏解釋的《尚書》,而且知識豐富,博覽群書,儒家學者們稱他為“關西孔子楊伯起”。他教生授徒二十多年,不接受州郡官府的延聘征召。人們認為楊震年歲已大,步入仕途已晚,但他的誌向卻愈發堅定。鄧騭聽到楊震的名聲以後,將他聘為幕僚。當時,楊震已經五十多歲,接連出任荊州刺史和東萊太守。在前往東萊郡的路上,途經昌邑,他先前所舉薦的荊州茂才王密正擔任昌邑縣令。夜裏,王密揣著十斤金來送給楊震。楊震說:“故人了解你,你卻不了解故人,這是為什麼?”王密說:“黑夜之中,沒有人知道。”楊震說:“天知,地知,我知,你知,怎能說沒有人知道!”於是王密慚愧地出門走了。楊震後轉任涿郡太守。他公正清廉,子孫經常以蔬菜為食,徒步出行。有的故人舊友勸楊震為子孫置辦產業,但楊震不肯,他說:“使後代人說他們是清官的子孫,把這當作遺產留下,不也很豐厚嗎?”

張伯路複攻郡縣,殺守令,黨眾浸盛;詔遣禦史中丞王宗持節發幽、冀諸郡兵,合數萬人,征宛陵令扶風法雄為青州刺史,與宗並力討之。

張伯路再次進攻郡縣,殺死郡太守和縣令,跟隨他的人逐漸增多。朝廷下詔,派遣禦史中丞王宗持符節,征調幽州、冀州的各郡郡兵,合計數萬人。征召宛陵縣令扶風人法雄,將他任命為青州刺史,與王宗合作,一道進行討伐。

南單於圍耿種數月,梁、耿夔擊斬其別將於屬國故城,單於自將迎戰,等複破之,單於遂引還虎澤。

南匈奴包圍耿種已達數月,梁、耿夔在原先是屬國都尉治所的舊城與南匈奴軍交鋒,斬殺敵將。單於親自率兵迎戰,梁等再次敗敵軍。於是單於引軍退回虎澤。

丙午,詔減百官及州郡縣奉各有差。

正月丙午(二十一日),下詔削減文武百官及州郡縣各級官吏的俸祿,依照等級,各有差別。

二月,南匈奴寇常山。

二月,南匈奴軍進攻常山。

滇零遣兵寇褒中,漢中太守鄭勤移屯褒中。

滇零派兵進攻褒中。漢中郡太守鄭勤進駐褒中,以抵抗羌軍。

任尚軍久出無功,民廢農桑,乃詔尚將吏民,還屯長安,罷遣南陽、潁川、汝南吏士。

任尚的大軍出征已久而沒有戰功,人民無法從事農業和桑蠶之業。於是朝廷下詔命令任尚率領官吏和百姓回到長安,讓南陽、潁川、汝南的官兵複員,返歸本郡。

乙醜,初置京兆虎牙都尉於長安,扶風都尉於雍,如西京三輔都尉故事。

乙醜(初十),首次在長安設置京兆虎牙都尉,在雍設置扶風都尉,如同西漢在三輔地區設置都尉的舊製。

謁者龐參說鄧騭,“徙邊郡不能自存者入居三輔”,騭然之,欲棄涼州,並力北邊。乃會公卿集議,騭曰:“譬若衣敗壞,一以相補,猶有所完,若不如此,將兩無所保。”郎中陳國虞詡言於太尉張禹曰:“若大將軍之策,不可者三:先帝開拓土宇,劬勞後定,而今憚小費,舉而棄之,此不可一也。涼州既棄,即以三輔為塞,則園陵單外,此不可二也。曰:‘關西出將,關東出相。’烈士武臣,多出涼州,土風壯猛,便習兵事。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據三輔為心腹之害者,以涼州在後故也。涼州士民所以推鋒執銳,蒙矢石於行陳,父死於前,子戰於後,無反顧之心者,為臣屬於漢故也。今推而捐之,割而棄之,民庶安土重遷,必引領而怨曰:‘中國棄我於夷狄!’雖赴義從善之人,不能無恨。如卒然起謀,因天下之饑敝,乘海內之虛弱,豪雄相聚,量材立帥,驅氐、羌以為前鋒,席卷而東,雖賁、育為卒,太公為將,猶恐不足當禦;如此,則函穀以西,園陵舊京非複漢有,此不可三也。議者喻以補衣猶有所完,詡恐其疽食侵淫而無限極也!”禹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幾敗國事!”詡因說禹:“收羅涼土豪桀,引其牧守子弟於朝,令諸府各辟數人,外以勸厲答其功勤,內以拘致防其邪計。”禹善其言,更集四府,皆從詡議。於是辟西州豪桀為掾屬,拜牧守、長吏子弟為郎,以安慰之。

謁者龐參向鄧騭建議:“將邊疆各郡因貧困而無法生存的人民遷徙到三輔居住。”鄧騭同意龐參的建議,打算放棄涼州,集中力量對付北方的邊患。於是他召集公卿進行商議,說道:“這就好比是破衣服,犧牲其中的一件去補另一件,還能得到一件整衣,不然的話,就兩件全都不保了。”郎中陳國人虞詡對太尉張禹說:“大將軍鄧騭的計策不可行,理由有三點:先帝開疆拓土,曆盡辛勞,才取得了這塊土地,而現在卻因害怕消耗一點經費,便將它全部丟棄,這是不可行的第一點。丟棄涼州以後,便以三輔為邊塞,皇家祖陵墓園便失去屏障而暴露在外,這是不可行的第二點。俗話說:‘函穀關以西出將,函穀關以東出相。’猛士和武將,多數出在涼州,當地民風雄壯勇武,慣於從軍作戰。如今羌人、胡人所以不敢占據三輔而在我漢朝心腹之地作亂的緣故,是因為涼州在他們的背後。而涼州的人民所以手執兵器,冒著流矢飛石衝鋒陷陣,父親死在前麵,兒子繼續作戰,並無反顧之心的緣故,是由於他們歸屬於漢朝。如今將涼州推開不管,割斷拋棄,而人民安於鄉土而不願遷徙,必然引頸哀歎:‘朝廷把我們丟給了夷狄!’雖然是忠義善良之人,也不能沒有怨恨。假如突然有人起事,乘著天下饑饉和國力虛弱的時機,郡雄聚會,依據才能推選領袖,驅使氐人、羌人做前鋒,席卷東來,即使是用古代勇士孟賁和夏育當士兵,用薑太公做大將,仍然恐怕難以抵擋。果真如此,那麼函穀關以西,曆代帝陵和舊京長安將不再歸漢朝所有,這是不可行的第三點。倡議者用補破衣做比喻,認為還可以保留一件,而我擔心局勢正如惡瘡,不斷侵蝕潰爛而沒有止境!”張禹說:“我沒有考慮到這些,如果沒有你這番話,幾乎要壞了國家大事!”於是虞詡向張禹建議:“收攬網羅涼州當地的英雄豪傑,將州郡長官的子弟帶到朝廷來,命中央各官府分別任用數人,表麵上是一種獎勵,用來回報他們父兄的功勳勞績,而實質上是將他們控製起來,做為人質,以防叛變。”張禹讚賞他的意見,再次召集大將軍、太尉、司徒、司空等四府進行商議。眾人一致同意虞詡的意見。於是征辟涼州地區有勢力和有影響的人士到四府擔任屬官,並將當地刺史、太守和其他州郡高級官員的子弟任命為郎,進行安撫。

鄧騭由是惡詡,欲以吏法中傷之。會朝歌賊寧季等數千人攻殺長吏,屯聚連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詡為朝歌長。故舊皆吊之,詡笑曰:“事不避難,臣之職也。不遇根錯節,無以別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始到,謁河內太守馬棱。棱曰:“君儒者,當謀謨廟堂,乃在朝歌,甚為君憂之!”詡曰:“此賊犬羊相聚,以求溫飽耳,願明府不以為憂!”棱曰:“何以言之?”詡曰:“朝歌者,韓、魏之郊,背太行,臨黃河,去敖倉不過百裏,而青、冀之民流亡萬數,賊不知開倉招眾,劫庫兵,守成皋,斷天下右臂,此不足憂也。今其眾新盛,難與爭鋒;兵不厭權,願寬假轡策,勿令有所拘閡而已。”及到官,設三科以募求壯士,自掾史以下各舉所知,其攻劫者為上,傷人偷盜者次之,不事家業者為下,收得百餘人。詡為饗會,悉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殺賊數百人。又潛遣貧人能縫者傭作賊衣,以采線縫其裙,有出市裏者,吏輒禽之。賊由是駭散,鹹稱神明,縣境皆平。

鄧騭因放棄涼州的計劃未被采納,從此對虞詡懷恨,打算用吏法進行陷害。恰好朝歌縣叛匪寧季等數千人造反,殺死官吏,聚眾作亂連年,州郡官府無法鎮壓。於是鄧騭便任命虞詡為朝歌縣長。虞詡的故人舊友都為他深感憂慮,虞詡卻笑著說:“做事不避艱難,乃是臣子的職責。不遇到盤根錯節,就無法識別鋒利的刀斧,這正是我建功立業的時機!”他一到任,便去拜見河內太守馬棱。馬棱說:“您是一位儒家學者,應當在朝廷做謀士,如今卻到了朝歌,我很是為您擔憂!”虞詡說:“朝歌的這群叛匪,隻是象狗群羊群那樣聚在一起,以尋求溫飽罷了,請閣下不要擔憂!”馬棱問:“為什麼這樣講?”虞詡說:“朝歌位於古代韓國與魏國的交界處,背靠太行山,麵臨黃河,離敖倉不過百裏,而青州、冀州逃亡的難民數以萬計,但叛匪卻不懂得打開敖倉,用糧食招攬民眾,搶劫武庫中的兵器,據守成皋,斬斷天下的右臂,這說明對他們不值得憂慮。如今他們的勢力正在高漲,我們難於以強力取勝,兵不厭詐,請允許我放開手腳去對付他們,隻不要有所約束阻礙即可。”及至上任以後,虞詡製定了三個等級,用來召募勇士,命掾史及以下官員各自就所了解的情況進行保舉:行凶搶劫的,屬上等;打架傷人,偷盜財物的,屬中等;不經營家業、不從事生產的,屬下等。共收羅了一百多人。虞詡設宴招待他們,將他們的罪行一律赦免,命混入匪幫,誘使叛匪進行搶劫,而官府則設下伏兵等候,於是殺死叛匪數百人。虞詡還秘密派遣會縫紉的貧民為叛匪製作服裝。這些人用彩線縫製裙衣,叛匪穿上以後,在集市街巷一露麵,就被官吏抓獲。叛匪因此驚駭四散,都說有神靈在幫助官府。於是朝歌縣境內全部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