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青梅腳踝上多了一塊黑疤,娘親的身體越來越差,哥哥被送去了很遠的地方,他們住上了更好的房子,但過上了更差的生活,她總是被爹爹用各種理由拒之門外,她感覺一切都變得好陌生,好壓抑。
就這樣,生活了兩年後。
終於,嘉慶五年,母親終於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去世了,青梅沒有哭,她已經哭不出了,盡管隻有兩年卻讓她看明白很多事,她們是被父親拋棄的人,而小娘即將,不,已經取代了娘親的位置。
青梅自娘親死後,就隻剩青梅和奶娘了,她時常發呆思考,一坐就是一下午的時間,等她回神,卻不知道她究竟悟出什麼東西,總歸是能消遣打發一下時間。
那日,她依舊撐著腦袋,目光散漫的發著呆,將自己與世間隔絕,春風浮動,柳葉飄飄,她在那牆頭遇見了一個少年。
“嘿,你叫什麼?”
少年目若星辰,十分俊朗,坐在那高牆上,笑嘻嘻的詢問她的姓名,那是管家六子管軒,溫暖如朝陽的笑容讓青梅有些自閉的心靈得到了滋潤,像幹涸到裂開的土地有了雨水的潤澤。
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青梅許久沒有同人說話了,聲音嘶啞幹澀,自卑的閉上了嘴巴。
“你怎麼不說話呀?啞巴嗎?”
管軒跳下牆來,臉上依舊掛著和煦陽光的笑,一步一步朝青梅走來,淺笑牽兮的樣子讓青梅恍了神,她說:“小哥哥,你是神仙嗎?”
嘶啞的聲音含糊不清,管軒依舊聽明白了青梅的話,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頭:“我不是神仙,而你是小仙女嗎?”
青梅搖搖頭。
管軒在她身旁坐下,問道:“你的聲音為何這般沙啞?”
低頭答:“我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所以你剛開始才不回答我的問題?”
青梅點頭。
管軒的眼珠圓溜溜的轉,他說:“那行吧。”
突然站起身來,管軒摘了一杏花遞給青梅,粉嫩的花瓣上還點綴著些水珠,嬌嫩的像穿著粉白色紗裙的仙女,而少年那笑麵如花的臉龐更加燦爛,星辰眸光閃閃發亮。
“你好,我叫管軒,字橫朗,小仙女,你叫什麼啊?”
杏下動心,暗情以生,那時他們都很單純,隻有你叫什麼?我叫……
“青梅,我叫青梅。”
“在想什麼呢?”
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青梅的回憶,立刻用抹布抹著桌子,答:“抹桌子,你洗好了?”
林行之點點頭。
“那個,公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林行之抬頭,麵無表情的臉上隻微微挑眉,啟唇:“你不需要知道,喚我公子便是。”
“嗯。”
其實身為已經賣身給人家的仆人,雖沒有簽賣身契,但這樣問人名字好像是不禮貌的,雖說從小經曆不好,可真正的還沒有給別人做過仆人,爹爹也不會允許的,因為他覺得這是有喪門楣的事,不過事已至此,她也不管的門楣不門楣的了,反正她已經不是趙家人了。不過,青梅摸了摸鼻子,可是以後若是有人問她你家主子是誰的時候,她改怎麼回答呢?
林行之點點頭,勾起青梅的抹布甩到一邊,扭頭走出去,說:“跟上來,我帶你去看下大夫。”
大夫?
“林青大夫嗎?”聽林嬸子說這林青大夫是他們村裏唯一一個大夫,為人寬和善良,且醫術高明。
林行之沒有答,兀自往前走著,青梅好奇的東張西望,見有許多人朝他們這裏投來目光,並指指點點說些什麼,青梅覺得好奇,快步跟上林行之,與他肩並肩,小聲的在林行之身旁問道:“公子,我感覺他們在看我們。”
林行之止步,回頭看她,青梅連忙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林行之神色難辨的瞟了一眼周圍,說:“沒什麼,不用管他們。”
“喔。”
“不要離我太近。”
“……喔”
林青是村裏唯一的大夫,待遇自然好的不得了,為了方便到達林青大夫的家,所以村長給林青安排了特別好的住處,在村落的中心地段,他每天采采藥,看看醫書,逗逗鳥,日子閑得不要不要的,於是閑的快發黴的林大夫決定要搞事情,正準備包袱款款的去實行自己的成婚大業,呃,當然不是他,是林行之,以防他以後會被狐狸精勾去,林青決定為他娶一門媳婦。
摸摸自己的下巴,林青深深地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好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