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蕭蘇琪先睜開了眼。
他們兩個昨天晚上住在一棟4層高樓的樓頂，這裏原本應該是一戶人家的客廳，被削去了天花板之後就成了頂樓。
房間裏全是灰塵，蕭蘇琪半躺在牆麵上，這樣的睡眠質量不會太好，但是她早已習慣。
“起床啦……”沉默半響，少女有些尷尬地偏過頭，對著同樣斜靠在對麵牆麵上的淩洛小聲喝了一句。
她起的很早，此時不過5點左右，天色甚至還帶著一抹灰暗的光彩。但是淩洛卻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醒了過來，淡紫色直視了她俊俏的側臉片刻，他簡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塵，走到被他們鎖上的門邊，隨意地敲了敲。
外麵沒有回應——比如像嘶吼或者爪子磨鐵板的聲音。淩洛從蕭蘇琪身邊抓起他的小包，對著少女點點頭示意早上好。
蕭蘇琪看了看他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波動的雙眼，嘴角不自覺地撇了撇。
兩人繼續出發，又是熟悉的走路——規避喪屍——走路的流程，之前已經獨自生活了20多天的他們明顯不會有什麼錯漏之處，但是蕭蘇琪卻時不時地皺著眉頭，自以為悄悄地瞟一眼淩洛。
她已經體會過了蔓延到骨子裏的孤獨，仿佛陽光都被黑暗吞噬的狀態。所以昨日對著一個陌生人發泄了不少的情緒——但這絕不代表她會因此真正完全信任他——可這也至少證明她對他打開了一些心防。
但是淩洛的反應卻有些出乎她意料，這個男人在麵對一位不久前曾抱著他展示了脆弱的可愛女孩子的時候竟然表現出了完全不在乎的態度，甚至在過一些不太方便的地形的時候完全沒有上來幫助的意思，隻是以一種與其說平靜不如說死寂的眼神望著她。
“真是沒有紳士風度……”爬過幾輛堆積在一起的大貨車之後，蕭蘇琪暗地裏跺了跺腳。
淩洛首先從車頂跳下，也不反頭，認真地觀察了周圍，發現沒有喪屍之後就轉身看著蕭蘇琪，等著她下來。
同樣的一聲“噗”再次響了一遍，蕭蘇琪甩了甩被剪的如同農家冬天新長出來雜草一般的短發，同樣臉色淡漠地跟了上去。
少女兩天的表現大相徑庭，仿佛隻一個夜晚就從天然呆轉變成了高冷女神，淩洛掃了一眼，心中明白少女這是在置氣，不過也沒有什麼想要安慰的心思，隻是走在前方開路。
“嗷……”“哈啊……”片刻之後，走過一個牆角，幾隻喪屍零零散散擋在路上嘶啞地喘氣，淩洛找了找有沒有方便繞過去的路，得到否定的結論之後轉身示意蕭蘇琪停下。
“怎麼了？”蕭蘇琪此刻站在拐角處，視線中看不到敵人。
淩洛靜靜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蕭蘇琪瞳孔稍稍放大，不自覺後退了一步，低頭沉聲道：“繞不過嗎？”
淩洛點點頭。
“幾隻？”少女從背包裏拿出一把不過半尺的匕首，認真地問道。
淩洛比了個8的手勢。但是前麵的地方縱深太差了，胡同一般的小巷子裏喪屍之間離得都不是很遠，隻能試一試了。
眼中依然是沒有絲毫波動的流螢，淩洛反手將小包放下，向蕭蘇琪搖了搖頭。
“嗯？不打嗎？可是繞路會相當……”
在少女的聲音中，毫無征兆的，淩洛轉身飛奔，黑色的身影濺起大量的灰塵，一瞬間，黑暗仿佛壓低了陽光。
“淩洛！”
眼神從平靜瞬間轉為冰冷，最前麵的一具喪屍似乎聽到了什麼，僵硬地轉臉過程中，一股斐然巨力已經正麵轟上了它的腦袋。
熟悉的、有過一次了的觸感，骨節斷裂的哢哢聲還有不久之後的兩聲噗通落地的聲音，淩洛收回腿，對著已經朝他移動過來的喪屍扭了扭脖子。
“真是笨蛋……”蕭蘇琪低頭切了一聲，跟到他身後，皺著眉道：“可以遊擊的打，慢慢來總會殺掉的。”
那樣……太慢了……一個聲音在淩洛腦海中回響，他直視一步一步磨著地走的喪屍，眼前突然出現了仿佛黑白畫麵一般的情景……
喪屍……喪屍……全是喪屍！在城市……森林……漫無邊際的原野……喪屍們彼此擁擠著，潮水一般湧出。那是……自天空下雲朵消失後，從地麵蔓延出來的……烏雲！
在這如同天地寂滅一般的偉業麵前，遲疑者……死！
恍然間，仿佛有一隻手從他右肩後方伸出，細長指節上戴著一枚鑲嵌著白色皇冠的戒指，柔和細語緊緊貼著他的耳朵：
“不要忘記……”
聲音從遠古而來，消散在這裏。
我和你們……好像很熟啊！淩洛的視界瞬間七彩，他活動了一下手指，感受著鋪麵而來的屍臭，左腿借由扭力甩上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