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委屈、憂傷在心中纏成一團,我有些忍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淚,“別人說的我都不信,隻想親口問你,你愛過我嗎?哪怕,哪怕隻有一點點?”
話在嘴邊哽咽著,再也說不出來更多,從台階下傳來天兵天將盔甲摩擦之聲,我顧不上那些即將要將我千刀萬剮的存在,隻一幕專心的望著眼前的他,直到失望的等來那脫口而出兩個字。
閻王:“沒有”。
月華仙子原本緊張成一團的臉上展現出滿意的笑容。
她說對了,從始至終,我都在癡心妄想。
不等天兵天將的神刀寶斧朝向我的一刻,便眼疾手快轉身抽出神兵腰間一把鋒利的長劍,那重量若不是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恐怕也無法將它完全抬起,隻是這樣更好,待我用它從脖間劃過時,才更幹幹脆脆。
血泊之中我看到閻王近乎於慘白的臉,他抱著我,身上騰騰的藍色火焰將我包圍著,他動氣了,我知道他擔心的是我腹中的孩子。
“原來,鬼,也會流血……”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著,心痛的無以複加,因為我知道這是我腹中孩子的鮮血。
“召兒!”
我聽到閻王叫我聲音,可我明明叫小召,並非是那司馬召兒,他難道此刻還分不清嗎?原來愛一個人愛的如此之深,對待一個替身也會出現這般幻想。
我顫抖著手將一根紅線拿了出來,這是我從狐狸仙那得來的,她素愛收集人的頭發,而這一根是司馬召兒的,裏麵有著她滿滿的回憶,這便是用狐狸欠我那條命換來的。
“這是,是,司馬召兒的。”我有些恨我的自己,直到最後一刻,依舊想看到他開心的樣子。
“她有暗器!還不快快把她拿下!”月華仙子在一旁大吼大叫道。
“我看誰敢!”閻王一聲大喝,眾仙齊齊退下。
“果然,你的心裏,從始,至終,都隻有她,一個。若,若有來生,我一定,不,會,再愛上你。”
在閉上眼的前一瞬間,手中滑落的那根司馬召兒的發絲從紅色變為了烏黑,最終與我的發絲融為了一體,千年前的記憶呼嘯而來,最終在腦中翻騰而過。
曾經的曾經仿佛有一個與閻王長的一般模樣的人出現在腦海之中,如果沒有記錯,那人是個土地公。上山采藥時我常常去祭拜他,但因為家裏窮,沒什麼貢品可以擺放,有時會放幾朵新采的花在他腳邊,說起花來,我最喜歡的還是粉蕊白瓣的杏花,雪白嬌嫩的別在耳邊,添一份素雅之美。
命運的轉折就在那日在山中遇到村官的兒子馬儒,他將我堵在土地廟中預做輕薄之事,突然,一個儀表堂堂的神人出現在了眼前,一拂袖便將他扔了出去,連那木窗都被砸的稀巴爛。
之後這個神人說他就是這間土地廟裏的土地神,之前我與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真切的聽到了。
或許是從初見的那日開始,我便喜歡上了他。
之後村裏鬧妖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馬儒見人就說我是妖怪,常常會當空飛起。我本不想與他爭辯,想著這些怪力亂神的話多半也沒人會輕易相信。
可不知何時,村裏人看我的眼神開始不太一樣了,那裏麵分明有滿滿的畏懼。
那一年村裏迎來一場極大的幹旱,莊稼幾乎顆粒無收,村裏人仿佛著急成了魔,要將我吊起來燒死,除妖降雨。
直到土地神將我從火堆裏救了出來,可清醒後的我卻看到滿村的村民身上都燃著熊熊的火焰,哀嚎聲不斷。
我祈求土地神放過他們,救救他們,可他眼中的怒意就像那滔天的火焰,要將所有人吞噬,我終究無法掙脫他的臂彎。
最終,他還是逃不開天帝的懲罰,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他又何錯之有呢?
在那道天雷落下前,我用力將他推開,我分明看見一道巨大的銀光穿透了我的身體。
原來我就是司馬召兒,曾經的我就和現在的我一樣,注定要在他懷中飛灰煙滅。
前世今生,我與他,真的注定有緣無份嗎?
------題外話------
狐狸仙名叫月神,除了每日花天酒地外,最喜歡收集人的頭發,因為即便人死後那銘刻了主人所有記憶與際遇過往的發絲卻依舊能夠不腐不爛,那裏麵有故事,也有種種回憶。而狐狸仙月神最為八卦,無論白天還是晚上,她都喜歡聽那些發絲述說屬於她們的那些故事。月神一便聽故事,一邊將那億億萬萬根發絲染成紅色,掛在他房外一棵巨大的鬆樹之上,遠遠看去,那飄揚的紅絲猶如一片火紅的朝霞。隻是那裏麵的愛與恨與這濃烈的顏色一樣,曾耀眼的閃爍在屬於她們的人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