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窗戶上全掛著厚厚的窗簾,顧長安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外,此時已是午後,應淵是希望他們師兄妹可以多休息一下,晚上還有長路要趕,估摸著顧北安是已經睡下了,她卻一點都睡不著,隻想著今天熱起來的琴。
古琴立在角落,銅鏡置在梳妝台上,整間屋子都是那麼清新閑適。
實在是坐不住啊。
顧長安站了起來,如果現在去找師兄的話,估計顧北安也不會願意隨她去抓鬼,萬一隻是那家的人死後一下子不舍得家裏人再多看幾眼,她衝上去一曲《離世謠》把人家趕走了,到頭來還要被怪罪。
這時,窗欞旁閃過一個人影。
顧長安好奇地走上去看看,走道上,的確有一個人貼在牆上,背對著她,似乎在哭。
隻是瞬間,顧長安感到了一絲同情,“小兄弟?大叔?大哥?你在那幹什麼呢?”說著,她走出了客房,朝著這個人走去。
一頭長發散落在肩上,白衣,如果不是寬厚的肩膀,倒也看不出來是男子。
她站在這人身後,白衣人雖然聽見了顧長安的話,但是有沒有及時回過頭,像是在想著什麼。
“兄台,兄台可還好?”
難道是他是張府的下人,因為做錯了事情,被責罰,一時委屈所以躲到了這裏來?
張員外看起來這麼和氣的人,應該也不會和別人斤斤計較,顧長安又想起張員外那張笑眯眯的臉,跟他求求情,估計就會饒了這個人的。
慢慢地,這個男人回頭了,臉色蒼白,像是塗上了粉一樣,長臉,鼻梁英挺,眉毛濃密,嘴唇略厚,倒還算是英俊。
“不好,”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想找一個人。不知道,大小姐在哪裏?”
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異常寒冷,氣息慢慢微弱下去,像是即將溺死的人一樣。
“這個,我也是剛進的府,怎的知道?”
奇怪,他若是府中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大小姐住在哪裏?
那男人看著顧長安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歎了口氣,繞過顧長安慢慢走了,嘴裏還念念有詞……
他衣衫很長,直接蓋住了腳麵,連腳也看不清。
知道了也不能從顧長安這裏得到大小姐的下落,很失望的樣子,走路也輕飄飄地,好像下一步就會摔倒。
找不到大小姐就魂不守舍的,顧長安又想起了以前看的戲,下人愛上了東家的姑娘,但是姑娘要嫁人了,扮姑娘的還是蘇州有名的桃紅。
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做她的入幕之賓,顧長安總覺得顧北安也在其中,隻可惜唱完這部戲之後,桃紅就嫁給了蘇州一個員外做八姨娘。
難道,這次是一個貧苦人家愛上了大戶人家的姑娘?知道了德馨要嫁人了,所以才來這裏找她,打算私奔?
顧長安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要不還是去幫他找找?不行,找到了就完了,又不是在唱戲,兩個人終成眷屬,流芳百年,如果被抓住的話,在蘇州是要被浸豬籠的,在這莊子裏不知道會不會好一點。
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就算是好一點,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吧。
再三考慮下,顧長安還會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人還沒走遠,顧長安卻在腦子裏把在他身上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正轉身要回客房,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
突然地讓顧長安嚇得一激靈,以她的見識來看,能發出這種叫聲的,除了見到了大個耗子的村頭劉姑娘,就隻有和頭七之後還和死去姨娘見麵了的金夫人。
顧長安轉過身去,看見一個穿著綠衣的女子倒在地上,之前那個蒼白的男子已經不見了。
現在看來是因為第二種原因。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顧長安幾步衝上去把這個女子扶起來,這女子梳著整整齊齊的雙丫髻,衣服衣料也不錯,看似是一個主子身邊比較體麵的丫鬟。
她拚命搖了一下這個丫鬟,但也一點結果都沒有,丫鬟還是像死了一樣,顧長安探了探她的鼻息,一點熱氣吹在顧長安的手指上。
顧長安一下鬆了一口氣。
看著周圍也沒有人,顧長安叫不到什麼幫助,隻得俯身抱起小丫鬟,咬牙搖搖晃晃走回了客房,丟在床上之後,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