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時刻,瘋魔竟還有如此閑情逸致,賦歌弄曲,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蠢呢還是該說你傻。”鬼船的黑暗處,傳出周擊譏笑的聲音。這道聲音傳出後,另一道屬於陳詭的聲音立即反駁:“師弟,你大意了,瘋魔絕對不蠢,當然也不傻,因為他瘋!比瘋子還瘋,以為自己可持天地,可弄乾坤,豈不知道這世間的人,根本沒有幾個二逼,如果小覷了這天下的豪傑,定然有一天會碰壁的。”
“門主,我受教了。”
“隻是瘋魔是不是有些古怪,你看他那一張臉,我以為有什麼秘密呢,沒想到取過麵具之後,竟然還是那般的裝神弄鬼,一會兒男一會兒女一會兒老一會兒少,真的是時時變臉、刻刻幻顏,還真是古怪。”
“門主,那鬼術該不會是畫皮門的‘畫人’之術罷。”周擊有些不確定,因為畫皮門的畫人之術就是這樣的,但瘋魔沐秋才滅了畫皮門,他不相信瘋魔會畫皮門的秘術,而且還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就學會。
金麵黑袍身後的黑袍眾聞言都是驚異無比,因為黑袍眾都看到了畫皮門的神境施展的畫人之術,特別是當日在畫皮門的大殿裏看到過畫皮門門主的秘術,其秘術就與周擊現在所形容的一樣。不過,黑袍眾倒不懷疑金麵黑袍沐秋的身份,但對沐秋的能力極為震驚,很明顯,瘋魔沐秋學會了畫皮門的秘術。
黑袍眾聯想到當初首領對畫皮門的昆都看過那張臉後的表麵,當初昆都看到臉後,驚得撞翻了桌岸,而桌岸則撞斷了畫皮門門主的骨身,接著昆都還了那具骨身一眼。當初在黑袍眾看來,昆都是驚於畫皮門門主骨身被撞斷時的驚響聲才去看的,而現在看來,瘋魔沐秋當初給昆都所看的,定然是畫皮門門主的那一張臉,所以昆都才顯得那般驚慌,目光才想要在那具骨身上得到確定,看是不是畫皮門門主轉魂了。
金麵黑袍不管著周圍人的想法,也沒有管那些撲擊而來的活屍,就那般淡定的站著,吹起了墨笛。
“站在黑暗的深處,凝望身前的墳墓,多次從泥中爬出,隻為陽世的雨露。扭動腐朽的身骨,在月光之下僵舞,或移蹣跚的腳步,追趕長夜的孤獨。我是地獄的屍骷,是幽與暗的忠奴,喜觀眾生的悲苦,厭煩發光的火燭。我是九幽的屍骷,是邪與惡的從仆,不望天庭的道路,隻盼死亡的歸途……”
這是《亡靈曲》,屬於亡靈的曲子,也是安撫亡靈的曲子,它具有不可思議的偉力,令所有陰暗的生物得以寧靜。
在瘋魔吹出亡靈曲後,那些洶湧而來的活屍生生的刹住了腳步,一個個圍在了瘋魔沐秋的身前,睜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這麼吹笛的人,它們也用力傾聽著那首曲子。變成活屍太久,它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美好的存在了,活著的時候,似乎追求太多,永不滿足,但到死亡之後才知道,世間最為平常的東西就是最為美好的存在。
陽光、空氣、雨露、聲音…
活屍們都停了下來,傾聽著《亡靈曲》,一個個露出遲疑的神情,它們在曲聲裏停下、沉醉、緬懷,甚至是思索。不過這樣的狀態就持續了片刻的時間,然後這些活屍似乎受到了那曲子的控製,一個個露出猙獰的表情,然後轉身撲向了黑暗,撲向了黑暗當中的那兩個神境。
“啊,滾啊,都給我滾。”周擊驚怒大叫,眼前變故令他措手不及。
但那些活屍像是發了狂一般,撲向了兩人。雖然陳詭和周擊都是神境,但活屍太多,還有很多源源不斷的多船艙裏湧出,撲天蓋地一般,將兩人淹沒。
傾聽到兩人從之前的驚慌聲變成了無助聲,乃至於求饒聲,瘋魔都無動於衷,直到兩人的聲音直接被淹沒,黑暗處傳出撕扯吞食的聲音後,瘋魔才停下了吹奏。
垂下墨笛,淡然將金麵蓋在臉上,手中再度泛起火焰,扔向鬼船。
之前的鬼船或許是因為陳詭和周擊的存在,對於火焰有極大的免疫力,此船雖是破舊古老,但火焰燒得了蔓藤,卻燒不到船體,如今那兩人被活屍反噬,鬼船失去了此等免疫力,被一點就燃。
烈火中,因為屍種本源被活屍吞食,那些活屍像是無根的萍,身化光雨。
烈火焚天,一火將這個威名顯著的古船盡付塵埃。滔天的火焰中,金麵黑袍轉身就走,口中念著莫名的詞句:“世間功名,不過一場,繁華美夢。凶殘過後,你等厭倦了爭伐,吾便用這烈火奠你,從此海角天涯,世間不再有你,隻得沉淪幽冥,孤賞彼岸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