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怨魂(2 / 2)

接下來,林晚風在清城中成立了一個名為‘神’的教,建立教則,教中成立‘人武堂’,將吳害、流星、葬玉皆編入人武堂,然後由三人出麵,在城中選拔人武強者以及各行行工。各行行工為外圍弟孝子,人武強者列入教眾,為一般弟子。外圍弟子負責養教,一般弟子負責護教。教則裏建裏升遷獎懲製度,功者獎,害者懲。

林晚風建立神教後,隱於幕後,對於修煉勤練不綴,而教中事情皆有吳害、流星、葬玉三人商量處理,如此在清城呆了一個月後,看著神教漸漸進入正軌,他從南方離開了清城城池,來到了三十裏外的那一處荒外。

這裏一片深黑的亂石,沒有一根雜草,看去極是寂靜。

一棵沒有一片葉子的枯樹,孤伶伶地立在亂石間,伸展著萬千枯枝。

天穹如血,撒下萬千血輝,籠罩著這片天地,也籠罩著這一處淩亂的荒地,為這裏的夜色增添幾分朦朧和詭異。

林晚風邁著悠緩的步子,自亂石間走過,來到了那一顆枯樹之下,負手而立,仰望著這一顆枯樹。

他看到了枯樹樹幹上刻印了一列字:

“假如我死去了,你會痛悔嗎?”

這列字,經過了歲月的侵蝕,已經與樹幹融為了一體,不過,過往已去,多載以後的今天,仍然能感受到刻字之人憂傷與絕決。

林晚風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經過千百載的春秋,仍不願去九幽輪回,看來那是一個有故事的怨魂。

一道紅影從樹上垂落,撒下一片青絲黑影。

那一個原本就存在而與此時突然出現的怨魂,身著大紅色的披衫,倒掛在這一棵已經幹枯的月桂樹上,她的臉與林晚風的臉僅僅相隔一寸。

這是頗為清秀的臉,隻是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看去極為慘白,像是屍體泡脹後那種白。

怨魂審視著他,認真地看了半晌,隨隨輕輕一歎,幽幽地道:“你不是他。”

說著,怨魂身體上扶,坐在了月桂樹上一根橫枝上,輕輕搖晃著腳,深深地看著遠方。

林晚風身體輕輕飄了起來,隔著樹幹,坐在了另一條橫枝上,望向怨魂所望的地方,隻見遠處一片蒙朧,這樣一個血夜,並不能看得多遠。

“你不怕我?”怨魂轉過頭來,陰森森地說道。

此時,她滿臉血肉裉盡,隻餘一顆白森森頭骨,陰陰地盯著林晚風。

林晚風淡淡一笑,道:“有什麼可怕的?”

怨魂盯了他好晌,方才轉過頭去,重新化著一個清秀麗人,道:“看來你是藝高膽大的那一類人。”

林晚風不置與否,道:“你在望什麼?”

“你還小,你不懂。”怨魂道。

林晚風收回了遠望的目光,手扶著月桂樹主幹,輕輕地道:“你不說我當然不懂,你說了我不就懂了?”

怨魂見他手扶樹幹,幽幽地道:“很多年前,他就坐在你那裏,也是這般姿勢。”

林晚風道:“你這般想著他,他一定是個不同尋常的人。”

怨魂沉默了片刻,方才悠悠地說道:“他是一個賤人。”

林晚風手撫著樹幹,感受著樹麵的粗糙,緩緩說道:“他有多賤?”

一股悲傷從怨魂的身上傳了出來,與此,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隻淋著這一片山崗和這一棵月桂樹,更遠處,夜色依舊,並沒有雨。

怨魂伸出手,淋著小雨,道:“我在這棵與他經常相約的月桂樹下等了那麼久,他從不念那一段情份,在我十八歲那年,他說給我找樣東西回來,我說我等他到二十三歲,可他從此一去不回,你說他是不是賤人?”

林晚風道:“那你在這裏等了多久?”

“十年?百年?抑或是千年?究竟多久,我自己都忘了。”怨魂淒淒笑了,悠悠說道:“以前還數著日子來著,後來,春來春去,秋來秋往,四季輪回不止,我數著每一個日子。數到十萬的時候就感到倦了,沒再數下去。”

數到十萬天?那至少也是三百年了,林晚風心中大受觸動,“你在此等候了這麼久,他要來早就來了。都過了這麼多年,恐怕他早已化作了塵土。”

“我又何嚐不知?”怨魂臉上散發著動人的光輝,她堅定地說道:“既然等不到他的人,那就等他的魂。”

林晚風沉默了,看著這個怨魂,他突然想起了赤水河畔千年桃樹之下的那一個女子,兩人何其相似,都是這般的無怨無悔。

“值得嗎?”

“一念花開,一念花落,這山高水遠的人世,有些事並不能以值得與否去衡量,如果你真要一個答案,那我告訴你,我以千百載守候月桂花開等他歸來,不值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