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收取銅錢的掌櫃臉色一唬,道:“小客倌,這怎麼會是天價麵?你說這話壞了我客格聲譽,你可得負責。這整個清城,誰不知道我們‘誠心客棧’是百年老字號啊。我們客棧做生意,從來都是天公地道,不欺客、不宰客、誠信、本分,不信,你到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問問。”
林晚風見掌櫃說這話時,麵不改色心不跳,而且一幅理直氣壯的模樣,不由怒從心來。再看著周圍其它食客,要麼一副漠然表情,要麼幸災樂禍,還有人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心中憤怒更甚,但他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不鹹不淡地道:“這裏還真不愧是‘清城’啊。”
“不錯,這就是清城。”坐在角落裏的那一位滿臉橫肉的胡爺聲如洪鍾,他一邊剔著牙,一邊漫不經心地看了林晚風一眼,淡淡地道:“人在清城,就得依著清城的規距。你若想吃霸王餐不付錢,得有那個實力才行。”
掌櫃笑逐顏開,身體一躬,讚道:“胡爺說得在理。”
林晚風雙眉低垂,神色不動,道:“怎麼證明?”
眾人皆笑,笑他年少輕狂,不知畏懼。
“誰要吃霸王餐?”
一個拿著大菜刀的壯實廚子掀開了客堂與後廚間的那一道布簾,泛著凶光的目光在客堂裏掃視了一圈,很快就落到了少年身上,然後他猛然將大菜刀甩了過來。大菜刀刀刃上附了一層白芒,它打著轉兒,在空中虎虎生風,發著尖銳的呼嘯聲,砍向了林晚風。
刀聲急驟,震得櫃台上的那一摞銅錢都散了一台。
這一菜刀分明衝著少年的腦袋而去,而且是眉心正中處,若是這一刀砍實,少年又豈有命在?
少年端坐不動,直到菜刀轉到他的額前時,他的手掌方才伸出,平穩地探入了菜刀轉出的圓影裏,準準地握住了菜刀刀柄。
“嗡——”
大刀菜發出金屬的顫音,刀刃上的白芒碰撞到少年的額頭,飛濺著一串閃耀的火花。
眾人表情凝固,驚駭地看著端坐不動的少年。
少年緩緩地抬起了頭,平靜地看了一眼一臉驚詫的廚子,將大菜刀在手中轉了一下,然後隨手甩出。大菜刀刀刃對著廚子,無聲無息,筆直地刺了入其身體裏。
廚子飛了起來,身不由己地撞在了布簾上,他驚恐抱住了大菜刀,卻阻不了那一道大力,又撞入了後廚裏。
眾人聽到後廚傳出一陣亂響,之後就再無聲息。
眾人見少年不動聲色的端坐在那裏,翻手間就將一名刀生毫芒的煉體八層強者打死,均收起了輕視之心,轉而幸災樂禍地看著禦食齋掌櫃。
少年道:“一條人命值多少錢?”
他的神色依舊沒有一點表情,聲音也依舊平靜,可是看在眾人的眼裏,聽在耳裏,打心底泛起了一股涼氣。
禦食齋掌櫃回過神,滿臉猙獰,咆哮道:“你死定了,連我禦食齋的人都敢殺,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禦食齋是誰在罩著。你等著,等王禦將到來,任你煉體通巔,到頭來還不會化作一縷亡魂?”
其它食客聞言,神情大變,一部分人已匆匆離開了禦食齋。
剩下的人風向又變,看向少年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憫,更有人在一邊熱嘲冷諷:“真是不知死活,剛到清城,就敢打死禦食齋的人,還有‘王法’麼?”
“可不是?這少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仗著大不了煉體九重的修為,竟敢挑戰王禦將的威嚴,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嘿嘿,又一個人武天才將要隕落。”
……
聽到周圍的聲音,禦食齋掌櫃麵露傲色,對著少年道:“你都聽見了罷?識相的就趕快乖乖認錯,磕三個響頭叫聲爺爺,本掌櫃還可以發發憐憫之心,簽你為‘永生奴’,或還可以保你一命,否則……”
“我保他一命。”一道鏗鏘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掌櫃的話。
“誰?”禦食齋掌櫃凶惡無比,道:“誰敢保他?”
眾人的目光落在角落裏那一個長相粗獷的漢子身上,麵色微感驚異,當禦食齋掌櫃確定是那一名胡姓漢子在說話時,麵色微微一變,道:“胡爺……”
胡姓漢子目露精光,盯著禦食齋掌櫃,淡淡地道:“有問題嗎?”
禦食齋掌櫃一窒,結巴道:“這,這……”
胡姓漢子未再理禦食齋掌櫃,精光四射的目光轉而看向少年,中間的食客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讓胡姓漢子能夠看得到少年,胡姓漢子一臉淡漠,道:“要麼死,要麼跟我走。”
眾人偷偷看著一臉灰色的掌櫃,心下微微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