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相見(2 / 3)

顧清長袖一拂漫雷雲火頃刻間化得幹幹淨淨就這麼雲淡風清地落在紀若塵麵前距他不過三尺。

紀若塵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歎道:“你來了。”

顧清點了點頭淡道:“我來了。”

兩句話之後兩人同時陷入沉默縱以他們絕世的資竟也找不出第二句話。

三尺之地伸手可及。然而咫尺涯如此距離卻不知何年何世方能縮近。

良久紀若塵忽然長出了一口氣微笑道:“你不是在苦修道嗎?突然過來找我總是有事的吧。”

你看見麵原來就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啊!紀若塵心底暗自自嘲著。雖然午夜夢回之時他曾無數次想起若有朝一日得能再見那情那景該是何等模樣。可任他想了無數次也沒想到這一刻真的見了其實根本沒那麼複雜。

原來相見如此容易如此簡單。

素來萬事萬物成竹在胸的顧清不知怎地竟然就被這一句話給問住了。她淡色的雙唇微張凝結了一刻方道:“若塵兄敢問此去何方?”

這句話一出口不光是紀若塵凝滯了一下就連顧清自己似也怔了一怔。

恍然間紀若塵仿如又回到了從前他懷抱厚厚道典回到自己書房時驚見了那安坐主位、素衫如洗的她。她曾讀過的《太平諸仙散記》此刻仍被他放在書架上特別的位置從未再動過。

那一個早晨陽光溫潤淡和。

還記得麵對目瞪口呆的他她的第一句話是:“若塵兄不必客氣……”

昨日今時同樣的稱呼可其中的意境已截然不同相距之遙恰如冥山炎海。

當日兩人一言一談一舉一動如流水般自紀若塵心頭流過。

紀若塵抬起了頭迎上了顧清的目光麵上的笑容也變得灑然自如道:“在西玄山呆得悶了現在下大亂所以下山四處走走也是個曆練。”

顧清凝望著紀若塵但見他與自己坦然而視目光中沒有分毫的遊移閃煥當下暗歎一聲問道:“若塵兄此次下山遊曆手上的孽緣又多了不少吧?”

紀若塵左手提起這隻手纖而有力肌若凝脂隱約有光華流動正是道行有所成的標誌。

他望著自己的手微笑道:“本來孽緣就不算少也不在乎再多個幾十件的。何況那些人修為不足卻不自量力四處捕殺我宗弟子皆是可殺之人。殺些可殺之人我又何愧之有?”

顧清眼中光影流轉重又轉為淡漠道:“我輩修道之人當上體心以下為念以眾生為憐如此方有望得證金仙大道羽化飛升。若塵兄你如若把持不住自己的殺心不今生怕是十世百世之後也無緣仙途。”

紀若塵失笑道:“千百年來得道者不過寥寥數人大道又何其飄渺無憑?再修仙路上人多也不獨少了我一個吧。”

一句話完紀若塵定睛望住顧清雙眸目光轉亮有如實質冷然道:“道德宗本來領袖修道諸派現下卻成下修士圍攻道德宗之局。明皇那道聖旨於修道之士而言實與一張廢紙無異。何以轉眼之間時局就能如此急轉直下?我雖然年輕識淺也知道這當中真正的原因其實是我宗惹了仙怒才招致了這等禍事。普之下與這仙字最沾邊的該就是青城山上坐著的那位了吧?”

顧清輕歎一聲散去了身周與地渾然一體的淡漠道:“道德宗倒行逆施實是下禍亂之源。如若放任不理則不出十年下必然大亂。那時生靈塗炭不知要延續多少年。你不知個中情由這也怪不得你這樣做實是有道理的。”

紀若塵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轉頭望向茫茫群山靜觀雲嵐起伏、濤生雲滅。片刻後方道:“自我修道之時就不斷有人告訴我大道蒼茫、眾生如蟻的道理。修道之士有大神通者足可移山填海於是在我輩中人眼中世間凡俗皆是庸庸碌碌為一點生計奔波終生不出的可憐可歎。其實下修道人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那居於上位者不過略示了心意他們立刻爭先恐後的甘為馭策真是可歎可笑!”

顧清搖頭道:“這事非是你想的那樣。唉無非是泄露仙機而已我就與你了吧。若塵兄昔日洛陽大劫那幅神州氣運圖最後在機緣之下落入你手。其後道德宗諸真人令你下山探尋靈力之源所在共是三次我未曾錯吧?”

早於初見之時紀若塵就知顧清神通廣大實是莫測高深。此刻自己行事被她一一道破也不覺得奇怪於是點頭道:“正是如此。”

“那神州氣運圖出自九幽黃泉豈會是什麼平和正大的神物?”顧清頓了一頓似是回想著什麼片刻後道:“此圖能夠感應地氣機運轉追蹤靈穴氣眼所在本不該是這世間之物。既然此圖落於你手那即是惟有你能夠借助氣運圖感應到靈穴所在。你每探明一片靈穴所在道德宗諸真人隨後即到將靈氣之源取了去。這靈氣之源其實於修道者也無多大用處但每被取走一個就是破了一處靈穴。下共有二十四處靈穴每三處對應一個卦象以應先八卦。道德宗破了三處靈穴實際上已毀了一個卦象地間均衡已失亂象漸顯。所以他才道德宗實是下禍亂之源。”

顧清向前一步與紀若塵並肩而立遙望東方茫茫大海道:“你一路東行為的想必是又一處靈穴了。現在局勢還能夠勉強補救但你若再破一處靈穴則三年之內下必刀兵大起你就真的忍心?何去何從現在你可是想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