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鎮南依山北麵水東西向的官道穿鎮而過。本地的雨前茶、燒牛肉在方圓百裏內有名氣頗有些人傑地靈的氣象。
在修道之士眼中這個鎮子恰好建在地穴之上靈氣豐沛是以途經此地時往往願意停留片刻。這塊地方百裏之內倒也有兩個修道派。
此刻色雖早鎮中最老的一座茶樓中已坐了七八桌客人。其中一個青年道士憑窗而坐把玩著手中的青瓷茶杯望著雲霧氤氤、晨色初明的際似是滿腹心事。他雙目若星鼻似懸膽俊朗剛毅中又透著一線溫潤生得實是一等一的人才。他雖隻點了一壺清茶但掌櫃的知道往來道人中多有異士何況這青年道士生得如此不凡想必是出自名山大川的自然不敢怠慢了。隻是那些夥計不知為何都有些不敢走進他三尺之地去。
這青年道士正是紀若塵。他離了西玄山後依著神州氣運圖的感應慢慢一路東行已過了近月時光。路過此地時心喜這裏靈氣豐沛就留下來喝一杯清茶。
在他眼中窗外茫茫霧氣中正有一個窈窕身影在翩翩舞動舞姿時而空靈出塵時又如利劍出鞘殺伐之氣衝而起。她秀有些紛亂口中噙著一柄湛藍仙劍回旋舞動時容顏偶現赫然正是姬冰仙。
姬冰仙自然不會在此地霧中種種景象隻是紀若塵在回憶與她那一場激鬥而已。他已有修成玲瓏心法相的跡象但凡經曆過的事隻要願意就可完完全全的在眼前複現。紀若塵端坐不動心神中卻正與姬冰仙激戰不休。當時他進退自如舉手投足皆圓轉如意看似戰得凶險實際上姬冰仙完全被他控中掌股之間落敗隻是遲早之事。然而此時在神識中複刻當日一戰紀若塵卻鬥得艱苦之極數度要敗下陣來。
紀若塵一邊激鬥一邊思索。當日他決心下山之際心潮洶湧起伏如狂濤怒潮完全不受自己操控。一見到姬冰仙前來挑戰紀若塵立時切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似與地萬物融為一體每一下攻擊都渾若成自然而然的就切入了姬冰仙的破綻。在他眼中姬冰仙周身真元流轉若隱若現每當新道法蓄勢待之時真元就會相應凝聚。既然對她每一個道法都洞若觀火姬冰仙又如何不敗?
其實每一個道法都有破綻越是威力強大的破綻就越明顯可是看得到是一回事抓到住又是另一回事。道行到了道德宗九真人的境界大多道法都是念動即生縱有破綻誰又能抓得住?
紀若塵此時已注意到了自身的變化。每當他晉入那玄妙道境體內真元立刻變成混沌一片經脈若有若無根本不知道真元從何處來向何處去隻知道自己想做什麼隨心所欲的去做就是。如在玄妙道境之中一舉一動都似乎可從地萬物中借得一縷靈力從而威力大增。紀若塵刻下回憶以往每次打人悶棍時似乎也曾晉入過這等境界隻是自己不知而已。
然而這道境好是好了卻也不是十全十美。一來如何在這種境界上再進一步紀若塵是全然不知似乎隻能撞撞運氣。二來所謂道由心生一旦引這等道境他行事就會變得隨心所欲全無顧忌。如激戰姬冰仙時他動手時就有許多輕薄之意與平素裏的為人全然不符。如果開始時是為了擾亂姬冰仙心神的話那最後奪下她口中之劍還順手在她麵頰上撫摸一記就無法解釋了。
這道境威力雖是極大然而與三清真訣實是背道而馳。三清真訣端方嚴謹煌煌有地之象乃是以堂堂之勢直達飛升至境的無上正法。隻要修到了玉清境界就可引來劫度劫成功即能飛升。然而與太清、上清真訣一樣玉清真訣也分成了九個境界如修至極處實不可想象會有多大神通!
無名道境與三清真訣如何取舍其實完全不須煩惱自然該選三清真訣。道德宗自廣成子以下雄距修道諸派之巔已近千年豈是一時僥幸得來的?
這道境雖然奧妙無窮卻是需要妙手偶得才行。比如此刻複刻當日一戰紀若塵就很難晉入道境這也是重戰艱難之極的原因畢竟他三清真訣上的造詣較姬冰仙幾乎差了整整兩籌。而三清真訣就不存在這等問題。
紀若塵撫著掌中清瓷茶杯若有所思。他不是不知其中關竅奈何時不我待如何等得了上百年光陰慢慢將三清真訣修到玉清境界?或許十年或許明顧清就會與吟風攜手飛升圓那百世千年的輪回前緣。
如何等得?!
一念及此紀若塵悚然而驚心下又是苦笑搖搖頭將這個念頭壓到了心底最深處再也不複想起。
霧中的姬冰仙重新變得清晰。她忽然側飛數丈而後雖然穩住身形但又驚又怒敗象盡顯。當時她正中了紀若塵貼身一記膝撞護身道法都險些被破了。他憶著當時感覺著膝處是她本書轉載的腿側觸感柔若無物。再想著姬冰仙如燃火冰山般的怒容與不由自主出的驚呼忽令他心底湧上一道熱流有了些許狂亂之意。
“這算什麼獸性作嗎?”
紀若塵自嘲地想著。可是心旌這麼一動蕩他杯中茶水立時極地旋轉起來卻無聲無息水麵平靜無波一滴也未曾濺出杯外。水麵中央升起一道細細水氣縱橫往複狀若翔龍。原來心緒這麼一波動竟讓他又觸摸到了那玄妙的道境。紀若塵搖了搖頭心念動處收了霧中姬冰仙的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