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幹峰上鼓瑟通宵喧囂竟夜觳盡杯傾賓主盡歡。
喜宴終了賓客一一散去時已是東方白。
道德宗諸真人陪著諸賓回客房歇息紫陽真人則獨自來到後山的鬆木殿中焚香祭祖敲響了銅鍾。不片刻功夫紫微真人的化身已出現在香案上。甫一現身紫微真人即道:“如此緊急相召所為何事?”
紫陽真人開門見山地道:“在機緣巧合下若塵的魂魄遊過了地府。據他所言於誤打誤撞下看到陰間諸魔正在修築修羅塔寬數千裏高不見盡頭。”
“什麼?!修羅塔已修至如此地步了?”紫微真人罕見動容。
紫陽真人點了點頭歎道:“修羅塔乃是我宗執掌門戶之人方能曉得的秘密若塵雖然博覽諸典也無從得知此事當非妄言。如此看來下凶劫已迫在眉睫我以為該是用上神州氣運圖的時候了。”
紫微真人雙眉蹙起旋又舒張道:“既是如此那我開關就是。”
紫陽真人正色道:“萬萬不可!你的飛升事關我宗千年道統傳承豈能兒戲?我此次相召一是告知你準備啟用神州氣運圖一事二是請你個手諭將道德宗掌教一位傳了給我。”
紫微真人默然許久方道:“師兄這本是該我擔當的責任才是。”
紫陽撫髯朗笑起來“你行將飛升怎還是如此看不開?諸脈真人中我年紀最長又無甚本事這個位子由我來坐再合適不過。你盡管清修那才是眼前第一要務。這千古罵名由我一人擔了就是。”
紫微真人歎息一聲道:“我元神金身將成須以火焙煉百日這段時日不能再回應傳召師兄一切保重。“
紫陽真人嗬嗬一笑道聲知道了就轉身離去。
紫微真人分身影像未散忽向紫陽真人背影拜了三拜。
此時夜尚未完全退去穹頂端仍暗色若幕帳四方卻已蒙蒙微亮弦月還在峰間懸著淡得隻剩下一個輪廓滿星子早已隱沒。四野一片寂靜微涼的晨風掠過山巔帶著些青草的氣味。
紀若塵與顧清方才送走最後一個客人轉入偏殿脫下華服換回了平時衣裳。見已是東方欲曉兩人也不急著回居處索性走出邀月殿於盛宴散後格外清淨的太上道德宮中閑庭信步起來一路賞景漫談。
如此邊行邊談約有一刻功夫顧清停住腳步道:“若塵你似乎總是有些拘謹我們如今大禮已成還有什麼不可的呢?”
紀若塵笑了笑想要些掩飾的話但在顧清的注視下卻什麼都不出來。他苦笑一下隻得道:“顧清…….”
顧清微笑道:“現在還要這麼叫我嗎?”
“清兒……”紀若塵隻覺得叫出這兩個字實是比曆次歲考都難了三分。
清淺笑應著。
紀若塵反複斟酌著用詞緩緩地道:“清兒有些話我實是不知道當不當講。你是縱之材出身名門又有絕世之姿氣度風華實非這世間所有。可是我隻不過一介凡夫俗子雖然運氣不錯得蒙道德宗收錄門下可是資質道法並無多少可取之處。且我自幼時手上就沾了不少血腥於大道修行不利。無論哪一個方麵我都與你相差太遠太遠了。何況我們從初一見麵起你……你就對我青眼有加我實在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顧清聽罷微微一笑柔聲道:“若塵其實你我是有前緣的那日在太清池畔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我今生一直要找的人。既然已經見到了你自然不能錯過。嗯我素來不大理會那些世俗禮法可能方式上與眾不同了些。這的確是有些為難你了。”
紀若塵隻是苦笑她的方式豈止是與眾不同?那是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用解離訣的秘密脅迫紀若塵就範。如此簡單粗暴的逼親方式就是生在男子身上都是罕見何況她還是一介女兒之身?
到前緣二字紀若塵忽然想起了當日她下山時留下的那詞最後一句‘將以我身續前緣’猶在眼前。他歎一口氣道:“清兒我早過我不是什麼謫仙。到前緣二字有一事不得不與你知。那就是我身上的青石並不是自己的實是當年在客棧作二時害了一個客人從他身上得來的這塊青石。恐怕在這件事上你是弄錯了。”
顧清盯著紀若塵看了半直掃得他心中慌清麗無疇的臉上方浮起一絲笑意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身上這解離仙訣總不會是假的吧?”
紀若塵沒成想她會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的痛腳給拎出來一時間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顧清忽然輕笑一聲道:“我隻是笑而已。前緣輪回中自有道哪是那麼容易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這塊青石即是我們生生世世相認的信物若是無關之人就算得到了它也無法解開內中的秘奧。不管它此前在誰手中輾轉而過既然我們相見時它在你身上你又修了藏於其中的解離仙訣這前生緣定之人若不是你又會是誰呢?”
顧清頓了頓又道:“若塵我之所以直到今日才告訴你這些其實也是知道此事太過突然與常理有所不合。在我們相遇之前或許你已經有了心儀甚而是已訂終身的女子。我不想讓你過於為難才選擇以如此方式相處。如今我們大禮已成方是告訴你這些的時機。我近日越來越有心兆你我凶劫已近結成道侶可是互相扶持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