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塵知這些人心懷不軌,且自己一動,有不少都會隨著自己一起移動,那目標自然是自己了。他估了估這些人的道行,又數了數人數,冷笑了一下,足下加力,片刻間就消失在官道盡頭。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才離開了向外窺探的窗縫。
這是一間普通民宅,陰暗潮濕的正房裏擠著六七個精壯男子,房間正中擺著一張木桌,上麵攤著幅繪得極難看的地圖。
那扒在窗前窺探的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看上去十分猥瑣,隻一雙眼睛大得出奇。他轉過身來,向一個威猛大漢道:“師兄,他往黑風林那裏去了。”
那大漢點了點頭,以手在地圖上丈量著距離,潛心計算著,看來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他沉吟片刻,突然在黑風林處重重一拍,沉聲道:“咱們就在這裏把那小子抓走!”
這一句話把周圍幾位同伴都嚇了一跳,當下就有人道:“師兄!行前師父交待我們暗中觀察,確定他是走益州這條線就好,切不可輕舉妄動!現下任務已經完成,這裏又是道德宗的地界,就不要多生事端了吧?”
大漢一聲冷笑,道:“三師弟,你就是膽子小,成不得大事!他道行也就跟我們半斤八兩,隻要我們一擁而上,得手後立刻遠遁,他道德宗人再多,又能拿我們怎麼樣?難道我們的地行神符是擺設不成?”
這大漢素有威嚴,如此一說,餘人即不敢再有異議。當下又一人指著廂房問道:“這一家三口怎麼辦,現在就殺了吧!”
大漢沉思一下,搖頭道:“血氣冤魂太過顯眼,且饒他們這一回。你去把他們再綁得牢些,讓他們自行餓死就是。”
小鎮另一端,一名貌不驚人的年輕人匆匆走進一座民宅。窄小的廳堂中一名老者正和一個少女在奕棋,旁邊有兩個觀棋的中年男子。
那年輕人走進正廳,行了一禮,道:“師叔,他向黑風林方向去了。”
老者哦了一聲,不疾不徐地道:“沒讓他發現吧?”
年輕人道:“肯定沒有。”
老者淡淡地道:“這話可就有些滿了。”
年輕人臉色立刻漲得通紅,那少女見了,忙打圓場道:“石師兄為了師門棄了道行,在道德宗這裏住了三年有多。又怎麼會被發現呢?”
老者用力捶了捶後腰,道:“天下異人多如星鬥,又哪是你們想得出的?道德宗九個老鬼名聲在外,或狠毒,或陰損,或卑鄙。他們又蠻橫霸道之極,若大一個益州都不讓人行走,今次怎會讓這麼重要的一個弟子單身前往洛陽?旁的不說,就是那三大絕地險關他又如何過得?你們且動動腦子想想吧!”
老者訓戒一番後,方才站起身來,道:“現在這鎮子中少說也有五六個門派的人潛在這裏。道德宗一個弟子下山怎會驚動如此多的門派?此事絕不尋常!你們來日方長,都給我留在這裏,明日一早就回山去。我這把老骨頭已經無所謂了,這就去黑風林瞧個究竟。”
夜幕終於垂落,喧鬧了一天的小鎮漸漸陷入了沉寂,鎮外的黑風林中卻嘩的一聲,宿鳥皆被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