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底,對他的批鬥鬆了下來。可是他不敢回家,他怕會連累自己三個兒女。妻子已經不在了,不能再連累孩子了,不然他死也不會原諒自己的。後來他找了個機會,跑了出來。找了個沒人知道的村莊,住了下來。”
“1976年文革結束,1978年國家開始撥亂反正,很多被冤枉的人被平了反。他也在其中。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急匆匆的回了家,兩年多了,不知道三個孩子怎麼樣了。當他回到家的時候,一切都還好。”
“老大、老二在軍隊任職,都有了對象,可因為他這個父親不在,還沒成親。小女兒也十九歲了,已經長大了。一家人重聚後,過得倒也其樂融融,老大、老二沒多久也都相繼舉行了婚禮。再接著,國家的任命又下來了,他心裏很是抗拒,可是他還是接了下來。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無可奈何的。”
“十年大革命雖然結束了,可造成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很多方麵都亟待恢複。官職晉升的他,和很多老朋友一起,又努力奮鬥了起來。一件接一件的工作,每天都會忙到很晚,有時開起會來,更是忘記了時間。再後來他更是直接被調到了,中央核心管理層。”
“漸漸地他累了,而且他的年紀也大了,身體也不行了。那兩年多的批鬥、勞改,拖垮了他的身體。在加上當初妻子的死,對他造成的打擊,他早就厭倦了。隻是因為領導對他很重視,國家建設也需要他,他還在堅持著。”
“轉眼就是十年的時間,1988年底,國家的各方麵建設基本都步上了正軌,兒子女兒的家庭、工作也都有著落了,想想再沒什麼牽掛,他就以身體健康為由離開了,又回去了他當初呆過的小村莊。他真的累了,隻想過平平靜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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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個故事,病房裏一陣沉默。好一會周文軒才開口道:“王爺爺,那個故事中的人是您吧。”“是啊,你王爺爺這一生,做過很多值得驕傲的事,也做了很多錯事。最後甚至選擇了逃避,跑到了這裏來。”王朝軍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說了這麼多,他的情緒也起了波動。
“王爺爺,其實這也不怪您,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力。畢竟之前,您也已經做了很多了。”“也許吧,算了,不想了。反正事情也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是錯是對都已經不重要了。”
“王爺爺您說得對,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要想太多,那樣對身體不好,您還是好好休息吧。”周文軒勸道。“恩。對了,我給你個號碼,你打過去吧,把我的情況和他說一下。”說完王朝軍報了個號碼。“那好,我到外麵去打了。”周文軒記下號碼,就出了房門。
時間已經十點多了。周文軒一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一個,雄厚的中年男子的聲音。
“你好,請問你找誰。”“呃…”周文軒一下愣住了,王朝軍沒告訴他對方是誰,這下怎麼辦。“喂,請問你是哪位。”“那個…你好,王爺爺叫我告訴你,他住院了。”周文軒硬著頭皮道。
“王爺爺?”那邊也愣了。好一會那邊突然問道:“你說的王爺爺,是不是叫王朝軍?”“是啊,你怎麼知道的。”“啊,我爸他怎麼了?”那中年男子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口氣中滿是焦急。
“啊,他是你父親。那個,你別擔心,王爺爺他昨天,剛剛動過手術已經沒事了。”“動手術。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我這就趕過去。”“哦,我們是在Yang州市醫院。”周文軒想了想回答道。“謝謝,我這就趕過去。”說完那男子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進門,王朝軍的聲音響了起來。“打完了?”“恩,打完了。那邊說,馬上就會趕過來的。”周文軒說道。“文軒,麻煩你了。”“嗬嗬,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王爺爺您早點休息吧。剛動完手術,醫生說要多休息休息。”“恩,你也早點休息。”
重新躺在床上,周文軒的思緒,又蔓延了開來。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前世經曆的那些種種。就像王爺爺剛才說的那樣,有對有錯,有得有失,有哭有笑,有過溫暖,也有過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