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
李知秋在心裏發出一聲怒吼,強忍著抽筋剝骨般的疼痛,硬生生地翻了個身。
“噗。”
槍頭沒有紮入林知秋的眉心,卻結結實實地紮在他的後背肩胛骨上,疼痛感讓林知秋的腦子瞬間清醒了許多,卻依然沒有站起來一戰的力氣。
光頭強用力一拔,拔出槍頭再一次快速向林知秋紮去。這一次的目標,是他的後腦勺。
臥趴在棧橋上的林知秋根本沒有力氣再去躲閃,更加不可能有力氣再去反擊,剛才的那一次挪動,已經徹底將身體裏的力量消耗一空。
能聽到腦後呼呼的風聲,能聽到光頭強壓抑不住的笑聲,能感覺到死亡之神的逼近,就是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難道命該如此?
“嘭!”
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
林知秋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原本應該紮下來的槍頭沒有紮下,原本應有的疼痛感沒有傳來,原本應該消失的生命還在。
有人救了自己。
林知秋喜出望外,一定是平時自己善事做多了吧,不然上天怎麼可能派出這樣一個天使,來救自己於生死存亡之間。
“林知秋?你真的是林知秋?”
一雙大手扶著林知秋的肩膀把他翻了個身,臉上露出一抹關切的眼神。
……
映入林知秋眼簾的是一張粗獷的男人臉,這張臉林知秋記得,曾經在市中心他的手下搶劫手機被自己抓進局裏,他帶著手下的二十個兄弟攔截,接過全被自己狂扁了一頓,他不僅賠了自己二十萬,還被自己踩斷了腳。
他們叫他山哥。
一個重情義,又敢愛敢恨的人。
從今以後,林知秋又對他多了評價——放得下麵子,放得下仇恨。
昔日的手下敗將,今日的救命恩人。
人生就像一場戲,戲裏戲外皆精彩。林知秋不得不感歎命運的造化弄人,不得不感歎生命的曲折轉換。
如果當初自己把他們所有人都投進牢裏,如果把他們都打得終身殘疾,那麼今夜絕對不能可有他現在的救援,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
“山哥。”
林知秋微微動了動嘴唇,擠出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笑容,輕輕地叫了一聲。
山哥拍了拍林知秋的肩膀,遞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然後站起身來麵對光頭強。
光頭強被山哥勢大力沉的一腳險些踹到河裏,好在下麵的支撐架足夠結實才麵前掛住他兩百多斤的身軀,掙紮一番之後,他重新站在棧橋麵上。
“小山,這件事兒與你無關,你現在走還來得及,否則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光頭強咬牙切齒地說道,山哥是他剛剛招進來不久的一個小混混,如果不是看在他手下的二十個多個兄弟還算勤勞肯幹的份上,他才懶得收留他。
沒想到當初好心收留的一個落魄仔會是一條白眼狼,關鍵時候還跳出來咬自己一口,如果是在平時,光頭強早已經把他的腦袋一拳頭砸成爛西瓜,但是今晚不行。
“強哥,我犯了忌諱我知道,不過他是我的恩人,我今晚必須救。”
“你覺得你能擋得住我?”光頭強的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受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我身負重傷,又豈是你一個螻蟻能夠欺負得了的?
“擋得住得擋,擋不住也得擋,想要殺他,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山哥毫無畏懼地往前站了一步,眼神犀利地迎上光頭強幾欲噴火的目光。
地上的林知秋滿臉詫異,自己踩斷的手腳他不僅不趁機報仇反而舍命相救,這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難道僅僅是感謝自己當初的不殺之恩?
“該死,你們都該死!”
光頭強發出一聲狂怒的咆哮,曾幾何時,這些小嘍嘍要仰仗自己的鼻息才能得到一份溫飽啊;曾幾何時,自己說一句話他們就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啊。
為什麼一個個都要選擇背叛,為什麼一個個都要跟自己作對,蒙山做叛徒,你也做叛徒,難道你們不知道沒有我光頭強的照顧根本就沒有你們的今天嗎?
光頭強抓起手裏的槍頭,用山哥根本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向他的喉嚨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