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梆梆……梆梆梆……”
一長兩短、兩長三短的敲擊聲過後,集裝箱的四周同時亮起了好幾盞探照大燈,把原本黑漆漆的碼頭照的亮如白晝。
“踏踏踏……”這是雜亂的腳步聲。
“哐哐哐……”這是鋼管掉落到地上或者敲擊鐵架的聲音。
很快,一大群人從集裝箱的後麵饒了出來,他們有的嘴裏還叼著香煙,有的手裏正晃著漆黑的鋼管,有的手裏則揮舞著明晃晃的片刀。他們把一個眼角淤青臉頰浮腫的男人團團圍困在中間,眼裏露出了囂張到幾欲擇人而噬的表情。
男人泰然自若地站在人群中間,右手裏握著一根剛才敲擊集裝箱發出信號的鋼管,眼神高傲地看著將他團團圍住的人群,不但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在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不過是一些小嘍嘍而已,也敢在爺麵前擺譜?
一個高壯的男人撥開人群,瞪著燈泡大的黑眼睛看向被困在中間的男人,大聲問道:“兄弟,大晚上的走哪條路?”
“水路!”男人答道。
“要運什麼貨物?”
“一船泥沙。”
高壯男人點了點頭,目光也柔和了一些,正色道:“現在什麼最美味?”
聽到他的問話,男人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隻是這笑容掛在他腫大歪斜的臉上,顯得極度的妖異和不協調。
“八兩黃酒一斤蟹!”他答道。
男人這句話剛一出口,圍困他的人群突然全都動了起來,不斷地圍繞著中間的他轉圈圈,鋼管碰撞聲不絕於耳,刀光劍影翻飛閃爍。站在中間的男人臉色變得煞白,這些人在搞什麼名堂,所有暗語已經對上,難道他們還要群毆不成?
啪!
一聲整齊劃一的踏步聲響起,猶如軍隊的集訓一樣莊嚴肅穆。人群靜止,原本圍成一圈的人去群已經變換陣型,變成了站麵對麵的兩排,中間留著一條一米寬的縫,又像一條長長的“人行道”。高壯男人站在“人行道”的那頭,男人站在“人行道”的這頭,兩人相隔十餘米遙遙相望。
高壯男人大踏步地穿過“人行道”走到男人麵前,躬身道:“翁先生,這是我們青衫幫特有的歡迎儀式!我是強哥的助手,我叫蒙山”
現在是晚上八點,按照原先製定的計劃,翁兆文要在這個已經廢棄的下堯碼頭與青衫幫的人進行接頭。
翁兆文眯著隻剩下一條細縫的眼睛,抬頭望著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蒙山,問道:“你憑什麼證明你們是青衫幫的人?”
這確實是他最擔心的一個問題,已經被林知秋和警察聯手坑了一次,這滿頭滿腦的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不管是誰,都不會希望再栽第二次跟頭。
早上起床吃過早餐之後,昨晚把自己從警局營救出來的兩個人說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讓自己按照原定計劃今晚與專人接頭。原本他還有些懷疑,可是想到昨晚打的那個電話確定是光頭強無疑,他也就打消了最後一點疑慮。
但是,打消疑慮,不等於不做任何防範。
前麵的問話對了,後麵的暗語對了,但是,還差最後一件證據。隻要他們能拿出這個證據,他才能徹徹底底地把心放回肚子裏。
“兄弟們,亮家夥!”
隨著蒙山的一聲怒吼,“人行道”兩邊的二十個漢字紛紛脫去上衣,露出了他們已深深結實光亮的肌肉。每天刀口舔血的生活,讓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掛滿或長或短的疤痕,或麵目猙獰,或醜陋不堪。而且,他們的身體都有一個共同點。
翁兆文抬眼望去,隻見每個人的胸口上,都繡著一艘碩大的三桅帆船。同一個位置,同尺寸大小,看上去就像是機器印刷出來的。
青衫幫原本的生意主要是水路運輸,所以自從在邕州市落地紮根的那時候起,第一任幫主就要求手下的所有兄弟都在胸口繡上這麼一艘三桅帆船。也隻有胸口繡上這個標誌的人,才能正式成為青衫幫的幫眾,被青衫幫承認和庇護。
看到這二十艘駭人的三桅帆船,翁兆文心中鬆了口氣,抬腳走“入人行道”,對著高壯男人說道:“走吧,去見強哥!”
然而令翁兆文深感意外的是,就在他抬腳準備走進“人行道”的那一刻,“人行道”第一排的兩個小弟竟然抬手擋住了他的去路,與此同時,一聲爆喝從他身後響起。
“等等!”
聽到這一聲爆喝,翁兆文抬到半空中的右腳又收了回來,轉過身仰著頭一臉囂張地看著麵無表情的蒙山,問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高蒙山冷哼一聲,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懷疑我們,要我們拿出證據。就興你懷疑我們,就不準我們懷疑你?我們已經證明了身份,你又拿什麼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