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裏的少年人,沒有哪個不風流的。
不為生計發愁的少年人,也許愁得隻有一對管著自己的爹娘。
那麼這樣看來,一個都城裏沒人管著的少年人,一定過著世界上最舒服的日子。
徐旭確實是這樣的,老爹一年有十個月在外行商,在家也是天天和來來往往的人打著交道。
所以盡管他對自己總是說這說那,隻要表現出受教的樣子,就能輕易的蒙混過關。
一年用幾個時辰低眉順眼的教訓一番,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幹嘛幹嘛,如果是你,也一定很願意吧?
或許沒有人是不願意的。
徐德不會想到那個聽話孝順隻是偶爾才會和那些狐朋狗友胡天胡地一番的兒子,在背後會做出這樣的事,正如徐旭不會想到這樣的日子是有盡頭的。
夢的盡頭是醒來往往是不如人意的,黃粱一夢,良辰美景皆成空,一覺春夢,最多也隻有濕濕的被子伴著。
徐旭的夢醒了,他發現現實裏的和夢裏的為什麼相反了。
事實上,徐旭的名頭一直超過徐德的生意,雖稱不上冠蓋滿京華,但他為了一個受欺侮的婦人挺身而出,為了百花苑裏諸多名花中的一朵一擲千金,卻是為一部分人熟知的。
誰也想不到,這個人前大大方方永遠帶著飛揚的笑的年輕人,正受著這樣的事情。
要是那些本認識他的人見了他這副模樣,一定識不出來的。
林鹿鳴是本不認識他的,所以更加不可能認出他來。
徐旭正在柴房前的空院子裏劈柴,柴是木柴,手是雙手,一個大姑子在旁邊看著,一雙黑黑的眸子像是一顆黑石子嵌在了眼白裏,瞪得人心裏發麻。
她似乎是一個閑人,但不是的,他的工作是看著徐旭劈柴。
你已經看到了,他有雙手,也有柴,你是不是終於發現少了什麼。
斧子呢?
為什麼人劈柴不用斧子呢?
沒有斧子嗎?當然不是。
如果有人在你上廁所的時候把你的紙搶走了,那他是為了什麼,也許是捉弄你,也許是要折磨你。
還好有柴刀,刀刃是發卷的,刀身是生鏽的。
徐旭拿著這把柴刀在劈柴,一個凶巴巴的老姑子在一旁看著。
其實她不老,林鹿鳴看她就不老,那為什麼說她老呢?因為女人都是怕別人說她老的。
要是有人對一個並不老的女人說她老呢?那她一定會生氣的。
於是她生氣了,她說:“你是誰家的小王八蛋,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滾出去。”
林鹿鳴說道:“我可不是王八蛋,王八可下不出我這樣的蛋。”
林鹿鳴沒有笑,但他心裏為自己這句俏皮的話很是得意。
但沒有人笑,愛瞪眼睛的老姑子沒有笑,還要破口大罵,徐旭也沒有動,用發卷的柴刀依然一下下劈著柴。
老姑子沒有罵出來,因為她已經罵不出來了,林鹿鳴強悍的靈力已經鎖住了她整個身子,隻要他願意,她這輩子也罵不出來了。
他對著砍柴的人說:“我是來找你的。”
發卷的柴刀一下下落在木柴上,順著好不容易磕開的口子,一下下的往下沉才能磕開。
砍柴的人也沒有說話,也許他根本就聽不到。
可是他馬上就抬起了頭,因為他手上的刀已經不見了,他緊握在手裏的刀,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