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了,來了那麼多大人中,隻有他出手了,喝止了所有的親人,還嚴令他們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們,自那以後,他有時間就來我家,探望我和母親,每次都帶來很多好吃的東西,在我家待了一會兒就離開,每一次都如此,不外如是。”
“幾次之後,逐漸熟悉了,我從母親口中知道了他乃是母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要成親的那種,隻是那時候他還沒有功名,我母親家裏人看不起他一個讀書人,硬是棒打鴛鴦,拆散了他們,讓我母親嫁給了現在的父親,之後一直沒有聯係。”
“到了父親去世那一天,他來了,出手了,庇護我們,剩下的你們應該都猜到了,不用我多說。”趙婉霜把她母親,父親,還有閻立本的事情說了一遍,讓李周不由動容,原來這層關係,怪不得她會哭泣。
閻立本對於趙婉霜而言,相對於一個父親,給她所缺失的關愛,父愛,讓她有了一個美好的童年,完整的生活,雖然名不成,份沒有,可她內心隱約把他當做了第二個父親。
聽到了閻立本去世的消息,她忍不住哭泣了,無法回去吊唁,也無法回去看他最後一麵,傷心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哭了。
這是李周第一次看到她哭泣,哭得很傷心,之前是莫名其妙,如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李周理解了,隻是內心中還是很鬱悶。
被迫簽訂了一係列不平等條約,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少爺,即將淪為馬夫,想想都覺得心酸。
“原來是這樣,婉霜,你要回去長安嗎?”
曹婉容關心問,家人死去,可不是小事情,回去守孝是每一個子女必須做的事情,趙婉霜搖搖頭:“不用,我去到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你們都知道,我母親和他的關係,去到了還不是大家都尷尬,這樣挺好的。”
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笑出那悲傷的笑容,李周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摟著她,把她放到自己的胸膛,給她一個依靠,她哭了,肆無忌憚哭了。
淚水模糊了李周的胸膛,李周感覺自己的胸膛處濕潤濕潤的,忍住那股冰涼,擺手讓可兒她們下去,這麼多人在這裏,她會不好意思。
可兒點點頭,嘴唇動了動,唇語告訴李周:“少爺,你要好好照顧夫人。”
然後帶著曹婉容離開,曹婉容離開之前,不忘回頭指示李周如何如何做,看得李周心兒都暖了,她們不是那麼無理取鬧,也不是野蠻猖狂,都是心地善良,溫柔有情的人。
“好了,好了,不哭了。”
手有規律拍打著趙婉霜的後背,一下接一下,一下比一下慢,到了最後,幾乎是幾秒鍾拍一次,動作緩慢得讓人無法看下去,眼睛勞累不已。
“好了,夫人,乖,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李周不停安慰她,說出自己都不知道的話語,想到什麼說什麼,他發現自己安慰別人的事情做得多麼失敗,想不到安慰的話,也安慰不了人。
除了提供一個肩膀,什麼都做不了。
“嗚嗚。”
“嗚嗚。”
哭泣聲很大,很傷心,被剛才那一次還要傷心,也許是說出來了,心痛更甚,無法止住淚水,傷心湧泉,全都發泄出來,李周不清楚這種感覺,他很多都知道,可這種感覺,沒有試過,不是很清楚。
沒有經曆過,就沒有發言權。
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冷漠”,死人了,在他看來不過是自然規律,每個人都要經曆的,不必如此。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老大人雖然死去了,可他給我們留下了無比珍貴的瑰寶,我們一輩子都無法吃透,夫人,不要如此傷心,老大人在天上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嗚嗚。”
文青的不行,那就柔情吧。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活著,但他已經死了,老大人沒有死去,他還活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陪伴我們一起生活。”
“恩。”
低頭間,夫人已經不哭泣了,眼睛閉合,氣息均勻,聲音越來越小,呼吸聲變大,睡著了。
“嗬嗬,睡著了。”
李周輕輕抱起她,把她的頭顱埋在心頭,開始走向了房間,放她下來,蓋好被子,關上門戶,走出了外麵,深呼吸一口氣:“呼呼,總算是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