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景年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周身酸痛無比,耳邊的陷阱暗樁的呼呼作響聲似乎還未消失殆盡,景年一個心驚,睜開眼睛。四下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扇掛著白色薄沙的窗欞,窗欞下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套簡單的茶具。
似乎是客棧。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人。景年隻感覺口幹舌燥,頭重腳輕,他伸手撫著胸口,勉強掙紮著坐了起來。由於用力支撐身體,又引起傷口一陣陣劇痛起來。景年皺皺眉,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被重新包紮過來。
景年正在打量著房間,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門口人影晃動,進來一個錦衣長袍,眉目清秀的年輕公子。
來人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肌若凝脂,粉麵含春。兩條彎彎的眉毛下,鑲嵌著一對靈動慧黠的大眼睛,微微上翹的紅唇粉粉嫩嫩,嬌豔欲滴。來人雖是男子打扮,但景年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人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兒家,隻是不便當麵揭穿。
來人看到景年已經坐了起來,目光中掠過一絲驚喜的神情,旋即快步的朝床邊走來,輕啟朱唇,關切的問道,“公子醒了,感覺可是好些了?”
景年第一次被女子如此近距離的打量,臉上很有些不自然,表情僵硬,連忙支起身子,含糊的答道,“感覺好多了,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楊月芙伸手製止景年起身,對他暖暖一笑,道:“公子有傷在身,此等小事兒就不必客氣了。”
說著隨手倒了杯熱茶,雙手遞給景年。景年伸手接過來,一飲而盡。楊月芙彈彈長袍,端坐在景年對麵的凳子上,目光如水的打量著眼前的景年。
隻見他此時雖傷重未愈,麵色青白,但,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朗星,姿儀俊美。此時的景年,腦子裏還是一片昏昏沉沉,隻是依稀記得自己在錦州遇襲,對方暗器陷阱太多,似乎是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自己奮力衝破阻礙,簡直就是死裏逃生。
想起這些,景年心裏浮起陣陣迷霧,此次日後一定要想辦法,搞清楚那日遇襲究竟是個什麼狀況,為何自己事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得到。
楊月芙看著麵色蒼白卻神情凝重的景年,柔聲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景年回過神兒來,微微一笑,連忙掩飾道:“沒事兒,公子今日救命之恩,在下來日必定報答。”
楊月芙掩口一笑,道:“公子當真不記得了,昨日是在下小巷無狀將公子打傷的,如今正該我向公子賠罪才是。”
經楊月芙這麼一提醒,景年才模模糊糊的記起昨日在小巷中的一幕,當時自己昏昏沉沉,剛到巷口兒,冷不丁的被人莫名其妙的的暴打了一頓。於是連忙搖搖頭,客氣的道,“那不過是場誤會,又哪裏會讓公子賠罪這麼嚴重,昨日若然不是遇到公子,隻怕在下此刻已經橫屍街頭也未可知。”
二人釋然一笑。沉默了一會兒,楊月芙便輕聲叮囑道,“公子傷勢不輕,大夫叮囑,還需多些時日好好調養才是,這裏的小二我已經吩咐過了,公子盡可放心的在此多休養些時日,再作打算。”“不必麻煩公子了。”
景年聞言連忙搖頭阻止道,楊月芙目光微微遲疑的轉向景年,隻見他已經掀開被子,走下床來,“在下還有些急事不能耽擱,眼下身體已無大礙,實在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公子傷勢不輕,眼下應該好好調養身體才是,其他事情,等身體好些了再處理不遲。”看到景年下床打算離開,楊月芙一著急,脫口而出。景年目光含笑,緩緩流過楊月芙略帶焦慮的麵頰,道,“此番事情,也許關乎在下的身家性命,若然不是情勢所迫,在下也不會如此著急。”
眼看景年目光堅毅,麵色沉穩而略帶冷峻,楊月芙抿抿嘴,想來也許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便再勉強他了。隻得禮貌的對景年雙手抱拳,微微頷首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不強留公子了,一路鄭重。”
“後會有期。”景年目光溫潤的凝視著楊月芙的臉,也緩緩的對楊月芙抱拳道。
說著拾起出床邊的長劍,一手微微撫摸著胸前的傷口,一邊慢慢的朝門外走去。楊月芙回望著他慢慢離去的背影,心中竟忽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接近門口的景年忽然微微停留腳步,側過身來,對身後微微發愣的楊月芙微笑道,“在下顧景年,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月芙。”楊月芙脈脈含情的看著顧景年,輕啟朱唇,吐出兩個字。
“月芙,”景年低聲重複了一次,微微點頭,這才緩緩的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