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而過的風撩起了風煙離耳際的長發,她的足下生風,身形迅疾遠超往日,心中似是被尖刃刺了一下,隱隱地抽疼,不由得憂慮之色更甚。
似是看出了風煙離的異樣,一向愛調笑沒個正形的司翎竟是罕見地沉默了起來,隻是緊緊跟隨在風煙離的身後不再言語。
“小離兒,停下休憩片刻吧,你這般行路身子會承受不住的。”看著風煙離狀似入魔的樣子,司翎終於忍不住開口,俊美的容顏上是掩不住的憂色。
“不用你管,你若不願大可不必與我同行!”風煙離冷聲道,頭卻是回也未回,此刻她心中的憂急已近乎擊敗了她的理智,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墨塵,一定是出事了!
她不敢想他到底是遇到了怎樣的麻煩,他又如何,是否安然,還是受了傷而無人相救……
多想一分,她心中的憂急就更加無可抑止,以至於言語間竟完全不像是素日裏那個冷靜沉穩的風煙離。
她於山崩地裂之時都可以麵不改色,心如止水,可唯獨他,與那個人有關的一絲一毫,都足以令她的心波瀾四起,無法自抑。
“你……”突然中,風煙離感到肩上一疼,眼前陡然一黑,最後隻朦朧看見男子臉龐棱角分明的輪廓,便昏了過去。
司翎伸手一撈,將風煙離輕攬入懷中,望著懷中少女終於沉靜下來的嬌顏,麵上卻是閃過一抹無奈之色,優魅的眸中竟有著一絲疼惜。
他也是無奈才出手打昏了風煙離,否則以風煙離這般狀態,遲早是要出事的。
他本可以不管,以他深厚的內力,完全可以輕鬆地跟上風煙離的步速,但他就是不想,不想看她為了一個他半點不清楚的人這般焦急,不愛惜自己。
他不會承認,他是有那麼一點在乎起這個外表冷漠卻堅強得令人心疼的少女。
“本殿下不過是可憐她罷了。”司翎輕言,卻不知是在說與懷中少女,還是為自己的異樣之舉尋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
“既然你這般想去,我帶你去便是了。”司翎望著懷中即使昏迷依舊秀眉緊蹙的少女,喃喃輕語,足尖輕點,騰挪間身形竟是如風,恍忽中隻能看見一抹殘影漸漸消融在空氣裏。
而此刻,亡穀落蝕洞內,一身功力已恢複七八的墨塵手握赤玄,凜然而立,劍身染上了鮮血,輕輕滑落,滴落在玄石所鑄的地麵上,似是綻開了朵朵妖異的曼殊沙華。
而墨塵的四周,遍是衣杉染血的黑衣死士,經過一番廝殺,黑衣死士幾乎死傷殆盡,隻餘下一最強之人與墨塵冷然對峙。
“不愧是幽冥殿少殿主,一身武功果然是冠絕天下,若我所料不錯,若不是因中了蔓莎陀而又剛剛毒發未複,想必連我也不敵十招之數。”黑衣男子嘶啞如夜梟般陰厲的聲音從蒙麵下傳出,令人無端感到心悸。
聞言,墨塵心上一驚,銀麵下容色卻是無半點波動。
“黑衣死士,武功又可比江湖一流高手,想必閣下所領必是絕殺殿影殺衛了吧,以閣下身手,定是有鬼殺之稱的影殺衛統衛陰絕無疑。”墨塵沉聲道,他亦是疏忽了,竟未料到這許久不露麵神秘之至的絕殺殿竟有如此能力,可以同他一般準確找到藏有秘令的落蝕洞所在。
能夠派出一隊影殺衛來襲殺自己,想必此次絕殺殿所來之人亦非等閑之輩,卻是不宜與此人在此多耗光陰,必需速戰速決。
心下思定,墨塵不待陰絕再次開口,將全身內力注於赤玄劍身,柒上了鮮血的赤玄輕顫,似是在宣揚著噬血的興奮與渴望,紅芒微起,墨塵鬆手,赤玄劍直身而起,竟是直直地向陰絕而去。
陰絕冷笑,他並不認為僅憑一把失控的劍便能殺得了自己,然而,電光火石間,陰絕的笑容還凝在臉上,脖頸間一圈細長的血痕隱現,倏忽頭身分離,斷口處鮮血噴濺,隻餘下陰絕一顆腦袋掉落在地上,雙目圓睜,似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死得如此突然。
而墨塵隻是冷眼望著眼前血腥可怖的一切,心中卻無半分波動,手中赤玄劍上的血汙竟是瞬然被劍身所吸,盡數消失。
“辛苦了,阿墨,我們走吧。”墨塵輕言,將赤玄收起,喚著阿墨,轉身繼續向深處走去。
他的溫情,從來隻隱於心底。
從來,隻予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