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不過初臨,可甘洛山脈腹地的密林山峽之內,卻寒冷如冬,時有凜冽的寒風穿過,絲絲縷縷卻宛如刀割。
然而一片鬱鬱的草木卻是青翠鮮妍宛如生於盛夏,常有禽鳥從上空掠過,餘下一聲婉轉清鳴縈繞在天際。
一行灰衣布杉的人穿行於密林中,領頭之人一襲黑色雲紋長袍,麵容陰柔,正是臨昭丞相韓文錦。
“大人,這甘洛山脈腹地深處地形複雜,亡穀怕是不好尋呐。”午時休整,隨行中一相貌端和的中年男子踱至韓文錦身邊,眉間緊鎖,言語中略有幾分凝重。
“玄隱先生精於地理風水之學,可是看出些什麼了。”韓文錦看向男子,語氣中竟有幾分尊敬的意味。
這玄隱先生在江湖之上卻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傳聞他師從玄法大師玄機子,在玄學之術上造詣頗深,然性格淡然,多年來從未接受任何達官顯貴的邀請,遍步行跡於山川河海之間,對地理堪輿之術頗為精通,在江湖之上亦是名聲在外的一位大家。
而淡漠如玄隱,此行相助於韓文錦卻是為了償還一樁恩情。
原來玄隱膝下收有一徒名喚玄翊,聰明靈慧,甚得其心,卻是不甚於外出訪學時被七彩蛇所咬傷,身中劇毒,而冶此毒有一味名為川蓮子的藥材卻是稀缺難得,恰巧的是,韓文錦不日前恰好得了一株,本就有心結交,有此雪中送炭之機韓文錦自是不會放過。
而當時玄翊命在旦夕,一向視徒如子的玄隱雖不願與朝堂權勢之人往來,可為了自己的愛徒,卻是不得不承了韓文錦這個恩情。
他玄機子為人素來恩怨分明,他雖不甚喜韓文錦為人,但這藥引之恩卻是不能不報,故而在韓文錦邀他隨行前往亡穀時,盡管深知個中危險,但他依舊是答應了。
“我縱觀了一下,這甘洛山脈群峰連錦,蜿蜒如騰龍,隱隱有紫色自天際浮現,霞光祥瑞,端可以算是一塊皇地,龍目生威,斂盡光華,若我所料不錯,這秘藏所藏之處亡穀必在這龍眼之處。”玄隱斂眉沉聲說道。他曾細看過甘洛山脈一帶的地形走勢,依據他的眼力,卻是八九不離十。
“如此,還勞煩先生為文錦引路了,大恩不言謝,文錦定當竭力以報。”韓文錦起身拱手以對,容色間亦可見幾分真誠之態。
“不必了,我此次隨行不過是為]償大人藥引之恩,我平生不問身外之事,此間事了亦不便過多停留,到時大人莫怪便是。”玄機子淡然而立,絲毫不為所動,他知曉朝堂之人的手段,又怎會輕易相信呢。
“這是自然,此事之後,先生若是不願出世,文錦自是以先生意誌為先,斷不敢違。”韓文錦容色若常,他先前不惜費了一株珍稀的藥材來相肋於玄隱,本就是為了今時之事,若事成,這玄隱留或不留於他卻是無礙了。
這邊韓文錦一行還於密林山野間跋涉尋找亡穀所在,而百裏之外風煙離與司翎兩人卻顯得十分悠遊了,當然,僅是針對某隻妖孽而言。
“小離兒,你不用這般著急的,亡穀之難尋,又豈是那些人能輕易尋到的,倒不如適行而往,看看這邊域的秀美山水,雅致景色,如此一可怡美情操,二來也可增進下你我同盟之感情了解,豈不兩全其美?”司翎眨了眨那雙柔光瀲灩的桃花眼,追上快步而行的風煙離,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風煙離卻是看也不看司翎一眼,依舊是冷著一張俏臉在密林中疾行著,由於擔心騎馬目標過大會打草驚蛇,她便將馬留在了酒樓馬坊之內,輕裝而行,但這般趕路速度不免下降不少,雖然她知曉到往亡穀的確切路線,可心中卻總是有股隱憂縈繞不去,更加深了她想到見到墨塵的欲望。
至於司翎,現在的風煙離已經是萬分後悔答應與他同行了,對於他的不著調與調笑早已是習以為常,對於司翎,最好的辦法就是完全的無視。否則,你和司翎講道理,不啻於和猴子談論政事,最後隻能是自己氣得心悶氣短。
而某隻妖孽卻似渾不在意風煙離赤裸裸的無視,依舊不厭其煩地自顧自說著。
經年之後,每當司翎回想起初識的這段往事,都會經不住笑出聲來,寂寂長生仿佛瞬然有了一抹亮色。
即使,隻能靠著回憶度過每個淒冷無人的長夜。